他发现自己趴在地上,脸贴着冰冷粗糙的基座材质。
周围……异常安静。
门扉那低沉的嗡鸣如同被惊扰的蜂群一般,在短暂的躁动后逐渐恢复了平静,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那股令人疯狂的彼端气息,就像被一阵狂风骤然吹散的浓雾,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一丝残留的痕迹都难以寻觅。
头顶上方那道原本致命的缝隙,此刻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合拢,严丝合缝,没有留下丝毫可供窥探的空间。
他……还活着吗?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击着他的心脏。他不敢相信,在经历了如此恐怖的异化和清道夫的威胁之后,自己竟然还能幸存下来。
他艰难地、一点点地转动着那仿佛锈死的脖颈,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与一股强大的力量抗争。终于,他的头缓缓地转了过来,目光投向四周。
小女孩就倒在离他不远处,似乎昏迷了过去,但呼吸还算平稳,胸口那混沌之光微弱地闪烁着,仿佛风中残烛,却并未熄灭。
那本账簿,掉落在更远一点的地方,书页闭合,光芒内敛,看起来又恢复了那副破旧平凡的模样,只是封面似乎多了一些极其细微的、暗金色的奇异纹路。
而那三个清道夫……
林风瞳孔微微一缩。
他们并没有离开,反而呈三角形,站在距离他们十几米远的地方。
但他们并没有举着武器,也没有做出攻击或捕捉的姿态。
为首的风衣男,正微微抬着头,似乎在……聆听着什么?他帽檐下的表情看不清,但整个人的姿态却显得异常……恭敬?甚至是……敬畏?
另外两名清道夫也保持着同样的姿态,仿佛在接收某种无声的指令。
过了几秒钟,风衣男缓缓低下头,目光再次投向林风。
那目光……极其复杂。
冰冷依旧,但之前的杀意和贪婪却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审视,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难以置信?仿佛在看某种无法理解、却又被重新评估的存在。
他对着林风,缓缓地、用一种极其古怪的、仿佛刚刚学会的语调,生硬地开口说道:
“……命令……更新……”“……‘观察目标’……威胁等级……重新评估……”“……暂缓……一切……捕捉与清除行动……”“……保持……观察……”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林风一眼,又看了一眼远处昏迷的小女孩和那本账簿,竟然……毫不犹豫地转身!
另外两名清道夫也立刻收队,紧随其后。
三人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迅速地退入了远处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走了?
他们就这么走了?
林风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那道突如其来的“命令”是什么?是谁发出的?守门人?还是……门扉彼端的某种存在?
是因为他最后那混乱的爆发?还是因为他差点异化的状态?或者……是账簿记录了什么?
无数的疑问和沉重的疲惫如同山般压来。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体的异化虽然似乎停止了,但严重的创伤和力量的透支,让他彻底变成了一个废人。
只能无力地趴在这冰冷的、靠近恐怖门扉的基座上,听着那永恒的低沉嗡鸣,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而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远处那本安静躺在地上的账簿,封面上的暗金色纹路,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仿佛……一只刚刚睁开的、冷漠的、观察着的……
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