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必振沉默了。
鹿有粮说的没错,白月司是人世间最着名的司书,他的下场人尽皆知,如果连白月司都无法改变未来,那未来或许真的无法改变。
面对沉默的孙必振,鹿有粮似乎有些于心不忍,经历一番心理斗争后,他开口道:
“对了,孙武前辈,看在你我都是司书的份上,我可以告诉您一件事,兴许对您有所帮助。”
“你说吧,我听着呢。”
鹿有粮仰起头,用失明的双眼看向下水道顶部,仿佛看穿了下水道、看穿了沥青马路,看向了将要上升的太阳。
“曾几何时,一名科道方士告诉我,已知的未来不是未来,而是历史,而历史是不能改写的,一旦改写,将会引发出无数动乱。
但未被看到的未来,是可以任意改写的,也即是说,历史是一个又一个的点,你可以在两点直接画直线,也可以画曲线,无论怎么画,两点都是连接的,但点与点之间的连线变化无穷。”
孙必振好像听懂了,但又没完全听懂,只是露出惆怅的表情,沉默着。
鹿有粮对孙必振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同情感,于是他继续暗示道:
“不知道孙武前辈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故事:
一个农夫养了一只大奶牛,有一天,奶牛不见了,农夫正在担心自己的奶牛是不是走丢了,这时,一名挤奶工来到了农场,告诉农夫,说他看到那头奶牛在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
于是,农夫就跑去挤奶工所说的空地上看了看。
空地被篱笆围着,农夫没办法进入,于是他隔着篱笆看向空地,看到了熟悉的黑白相间的形状,就安心地回去了,对挤奶工说:‘你是对的,奶牛确实在空地上’。
过了一会儿,挤奶工再经过那片空地的时候,看到那头奶牛确实是在这片空地,但它是躲在树林里,而且空地上还有一大张黑白相间的纸缠在树上,很明显,农夫把这张纸错当成自己的奶牛了。”
孙必振感到不解,“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呢?”
当着律师团的面,鹿有粮没法直说,只能提示道:“历史就是农夫,农夫就是历史。
一切被看到或被记载的历史都必须发生,但只要奶牛在空地上,农夫也认为自己看到了奶牛,其余细节就无所谓了。奶牛到底是在草地上还是在树林里,农夫不在意,也没人在意。”
“你说的这玩意,怎么这么像量子力学啊?太难理解了,你能不能再具体点?”
“再具体些,您看到未来的自己发疯,未必是真的发疯,只要有导致疯狂的要素和发疯的表象就足够了,其余一切,都交给历史去评判吧。”
言尽于此,鹿有粮不敢再透露更多了,他走向律师团,叹了口气,继续道:
“我只能说到这里,如果您遇到我说的那位科道方士,他可以告诉您更多。”
律师团的身躯裂开一条大缝隙,鹿有粮拄着拐杖走向其中,最后说道:
“另外,您之后将要遭遇的事情,我可以保证,和我本人毫无关系。”
说完,鹿有粮走进了律师团,消失在了破碎怪物的身躯之中。
王不佞拍了拍孙必振的后背:“行啦,别瞎寻思了,就一个故事能有多少大道理?我们赶紧回去,找小丽盯着你,一旦你开始丢失零件儿,就让小丽想办法给你缝个新的上去。”
“不,”孙必振摇了摇头,“还有二十四个小时,我们去下一个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