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女头部翻涌出两颗蓝色眼睛,头颅中伸出触须,擦了擦眼珠上裹着的黏液,看向米家兄弟,女人的声音从腹部传出,有如万虫同时蛄蛹穿梭:
“你扶他起来,我看看。”
米苋这时才意识到,对方是自己人,虽然他不认识眼前的虫女,但也不敢忤逆,扶着米菔站了起来,颤巍巍地看向虫女的胸脯,想看清对方胸前的地狱铭文。
可惜,虫女的身躯不断变化,胸前的地狱铭文也支离破碎,看不出名堂。
虫女伸出一只手搭在米菔身上,蓝色眼睛转来转去,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看着米菔脸上徐徐渗血的口子,言道:
“这可能会有点痒。”
见米菔眼神里闪着绝望,又说:
“开玩笑的,接下来肯定很疼。”
米苋和米菔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虫女也没有解释,她伸出左手食指——所谓食指,也是一堆蠕动的虫子——将食指戳在了米菔脸上。
几条白色的细虫从食指中爬出,钻入了米菔的脸。
米菔痛苦万分,但不敢尖叫,虫子在他的伤口处穿梭,用细长的躯体缝合了伤口,随后停止了蠕动。
缝合完成,米菔已经昏了过去,米苋愣愣地看着这一幕,胯下已经湿了一片。
“你……你是……”米苋呢喃问道。
虫女听懂了申文,抬手指向自己,用申文回答道:“我是蛞蝓司。”
米苋没听说过蛞蝓司,但想到自己的上司:蒙金司和白垩司是同党,白垩司又是珊瑚大祭司,如此看来,蛞蝓司应该是投靠了白垩司的珊瑚大祭司。
蛞蝓司转身看向过道,问米苋:“你说戏命司在车上,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
“好,你在这里待着别动,我去找上一找。”
说罢,蛞蝓司施展幻术,变成了一位朱颜红唇的动人女子,如鬼魅一样朝火车尾部飘去。
蛞蝓司走后,米苋急忙看向米菔,发现米菔脸上的伤口正在愈合,看来蛞蝓司确实是自己人,她的缝合抵消了银质兵刃的杀伤。
这时,车身又发出一声巨响,车灯再度闪烁起来。
米苋慌忙看向车顶,发觉车顶凹陷了进来,凹陷处散发着熟悉的炁。
一只铁手扎进了车内,将车顶撕开了一道口子,一个身穿淡金底白纹长袍的高大身影俯身而下,月光倾泻在他身躯之上,沿着肩头流淌,最终聚焦在了他胸前:在那白纹长袍的胸口处,赫然是一个红色的倒十字,象征着谦逊和忠诚。
米苋第一眼便看见了那张脸,不,那张面具。
一整块打磨得无比光滑的纯金面具,覆盖着那人从额头到下颌的全部面容,没有任何表情线条,唯有两只深陷的孔洞替代了眼睛;金属边缘紧贴肌肤,隐约可见皮肉与金属交界处渗出的暗红腐液。
此人正是人世东王庭的旧亲,地狱东王庭的正统,耶路撒冷的国王,黄金教大祭司:蒙金司。
“大祭司!您来了……”
米苋惊喜道,但话未说完,就被蒙金司用一个冰冷的字堵住了嘴:
“where?(在哪?)”
蒙金司是黄金教大祭司,照例身染绝症,说话很不方便,所以惜字如金。
米苋不知道蒙金司问的是什么,他下意识地以为蒙金司是在问猎巫人们在哪,于是指向火车头的方向:
“他们往车头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