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我们去探探究竟。”
孙必振又朝红土僧们甩甩手,这是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佛,施主要当心才是。”
说罢,慧远双手合十,朝孙必振颔首,列队整齐的僧人们瞬间消失,大概是遁入了地下。
孙必振没有多想,朝右一指,言道:“我们走吧,去看看那和尚说的是不是真话。”
一行人继续前进,走出两里地后,周遭的植物愈发稀疏了,地面上也有了人类活动作业留下的痕迹,面前出现了一片平坦的空地。
孙必振朝空地上望去,果然看到了坐落于空地中央的酒曲之屋,而且只有半个。
酒曲之屋看上去像是一颗白色、椭球形的蛇蛋,它的表面长着金绿色的苔藓类植物,由于表面足够光滑,那些蠕动的植物只能在屋顶上生长,蛋形的屋子好似戴上了一顶绿色的毡帽,看上去毛茸茸的。
如今这颗“蛋”只剩下的一半:酒曲之屋被从中间分开,圆形的切面被一条弯曲的钢筋扎住,类似于火腿肠两端的扎环;几条巨大的锁链一端被嵌进了地里,另一端则焊死在那钢筋的扎环上;这些锁链都是死钢打造,表面镀有地狱铭文,又被法术加固过,即使酒曲之屋不断扭动着试图挣脱,那些锁链还是将它牢牢拖住,禁锢在了原地。
这幅景象让孙必振感到一阵反胃,当初他被腹痛居屋的幻术骗到过,但如今的他能够一眼看穿酒曲之屋的幻象,看到那令人作呕的本质。
酒曲之屋的外侧看上去比较正常,不正常的是酒曲之屋的切面:屋子被切开的地方,不断有金红色的液体渗出,这些液体时而凝结成人脸的模样,时而蒸发成气体,幻化成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但只要一落地,液体就消失不见,可见酒曲之屋只是在无谓挣扎,这也情有可原,毕竟任何人被拦腰切开都会尖叫的。
看着眼前的半个屋子,孙必振嘟囔道:“真是作孽啊……蛇孽司为何会产生这样疯狂的想法?”
召潮司只看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评价道:“真恶心。”
张莲旭也点头道:“屋是活物,即使用蛮力将屋切开,屋子本身也会尝试自行愈合,这无疑是在制造麻烦,何况一旦屋内的器具外漏,后果不堪设想。”
“先不管那么多了,过去看看吧!”
孙必振抬手一指,朝着半个酒曲之屋走了过去,一行四人很快便到达了空地外围。
为了掩人耳目,四人没有直接走到门前,而是悄无声息地躲到了一片茂密的热带树木后方,隔着树丛打量屋门。
孙必振的视力很差(双眼零点零),他隔着茂密的雨林看向酒曲之屋的入口,一名蛇孽司的学徒就站在那里,右手握着一只涂了铅的碳棒,左手抓着擦汗用的白毛巾。
学徒戴着德系防毒面具,不知是从哪个角落里摸出来的陈年旧物;他身上披着一件不透明的塑料雨衣,除此之外,身体表面就只有一条白色的、汗津津的短裤用于遮羞。
作为武神祠的人,孙必振好歹懂一些防毒的知识,学徒的这身装束让他忍不住想笑:皮肤裸露在空气中,戴防毒面具又有什么意义?这学徒显然什么都不懂。
既然这家伙什么都不懂,孙必振有足够的信心制服对方,于是他朝同伴们小声说了几句,拎起矛,迈步独自走向居屋门前。
站在门前的学徒漫不经心地左右张望,看到孙必振持矛而来,顿时慌了神,用波斯语叫嚷着:
“大祭司!大祭司不好了!是……”
可惜,隔着厚实的门板,学徒的呼叫根本盖不过屋内的嘈杂声音。就在他惊恐求援时,孙必振已经贴到了他的身前,两人相隔仅有五公分。
“嘘,要命的话,就别出声。”孙必振用地狱铭文劝道。
学徒不敢再叫唤,眼睛盯着孙必振的矛尖,识相地丢下手中的东西,一步一步退到了门旁。
酒曲之屋的入口是一扇黄铜门框的拱顶门,门板是由喀麦隆黑檀制成,上面雕刻着冶火神的圣物:一只盛放着熔岩的陶罐。
黑红色的金属镶嵌在门板内组成陶罐的马赛克式花纹,罐中醒目的岩浆是由红色玛瑙拼凑而成。这样的门板堪称艺术品,但孙必振顾不上欣赏这玩意,他把学徒按在门板上,用地狱铭文问道:
“别紧张,我问你几个问题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