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没想到,米歇尔和科学的和声从门扉中传出,回答了这个问题:
“四千六百二十五次。”
枪停司看向门扉。
纯白的门扉还是原样,门内的景物却变了:
斯大林格勒的雪地上,密密麻麻地叠放着米歇尔的尸体,烧焦的,腰斩的,碎的,完整的,缺胳膊少腿的,缺少五官的,缺少皮的,切块的,切片的,切丁的……
雪地染成了红色,枪停司每次恍惚,尸体都在增多,仿佛在穷举一切残忍的死法。
枪停司看着猩红一篇的地面,又是一阵恍惚,它眼前的异象消失了,门扉内还是纯白一片。
“多少?”
“六千二百零五次。”
枪停司后退半步,看着纯白门扉内的道路,它陷入了思考。
虽然不记得这六千多次循环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羌廷司能猜到,如果几千次尝试里,它都找到并杀死了米歇尔,那就说明杀死米歇尔毫无意义。
不但如此,折磨米歇尔也没有意义,它已经试过了。
又是一阵恍惚,门扉里的景物在红白之间剧烈闪烁,尸山血海又出现了。
“八千八百二十五次。”
没错,它又试了两千多次,确信折磨米歇尔毫无意义。
“你不可能一直把我困在这里,你已经染上了光蛰病,即使科学那只小绵羊照顾着你,哄着你过家家,你也不可能一直保持清醒!我必成神!”
米歇尔没有回答,枪停司因此感到一阵燥热的情绪。
“一万七千二百二十九次。”
门扉内,尸体堆积如山,唯独那条Y形分岔路保持着洁白,看来在这一万七千多次的循环之中,枪停司都没有踏入自己的回忆。
看来米歇尔没有给它多余的选择,留给羌廷司的道路只有两条:过去,或者过去的过去。
“你打算拖多久?你想看看你我谁先发疯吗?!傻子,你不该忤逆我!我神也!!”枪停司朝门扉怒吼。
“两万一千……三万……四……七九……”
数字已经没有意义了,门扉内无限大的纯白空间也没有意义了,枪停司眼中,门扉内的景物在红白两色之间来回闪烁。
当数字来到十万时,高频闪烁的门扉重新恢复了纯白,Y形分岔路依旧清晰。
过去,或者过去的过去。
米歇尔为枪停司提供了两条出路,但多疑的枪停司始终不肯踏入回忆,它担心那是一个陷阱。
但十万次的尝试已经耗尽了枪停司的耐心,也助长了它内心的傲慢。
就算是陷阱又如何?谁杀得了它?
无人。
我神也。
于是,枪停司看向Y形道路,它整理思绪,迈步进入门扉,在雪地上留下一行鲜红的脚印,随着它前行,脚印渐渐晕染,红色触及的区域,米歇尔的尸块渐渐显露。
红色的区域渐渐扩散,纯白空间开始渐渐变成红白两色,枪停司面前仍是纯白,在它身后,是米歇尔。
最终,枪停司来到了分岔路前。
米歇尔,确切的说,是米歇尔的尸体,像山洪一样涌到了枪停司背后,畸变的、被切成各种形状的尸体散发出血腥味。
“你想让我步入回忆?你有什么愚蠢的打算?”
米歇尔没有回答。
“我便成全你好了,傻子,你想看我的过去?来吧,来看吧!”
说罢,枪停司迈步进入了过去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