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渐渐低了。
冻结地的边缘,一个身穿血衣的男人拄着一把矛,爬上一处高地,用空洞的眼睛朝白雪皑皑的冻结地望去。
他什么都看不见,他只是看看。
男人身后,一名女子攥紧领口,低着头跟在男人身后,但二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男人一停,女人也紧跟着停了下来。
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因此没有用任何称呼,只是低声下气地询问道:
“李叔他们被甩开半里了,我们要不要……等一等?”
孙必振没有回答,他站在冻土形成的高地上,右手拄着矛,左手抓着染血的金刚琢。
矛尖上,一绺染血的长发随着地狱的寒风徐徐飘动。
在大炼狱目睹孙必振戳杀天火后,孙露红终于明白了她的所作所为有何后果;她成了一只受惊的小动物,再也不敢随便搂抱孙必振,只能远远地跟在他身后,做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起来,生怕激怒孙必振,让他变回大炼狱里那副愤怒的模样。
人能从疯狂和愤怒中获得何种力量,是神无法想象的,尤其是那些高傲跋扈已成习惯的神。
因此,当天火被孙必振击倒在地时,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瞎子,燃烧的他并不感到恐惧,而是感到好奇。
“是什么给了你这张愤怒的面孔?”天火燃烧的嘴唇微笑起来。
天火没有得到答案,一根系着长发的矛戳进了他的右肩,巨大的贯穿力将他钉在了大炼狱的黑曜岩石壁上,发出一声铿锵的响。
一段如歌如泣的吟咏声音从瞎子的嘴里传出:
“
龙兮龙兮,天下太平,
苦此久矣,终为泡影;
龙兮龙兮,如昼如夜,
红花遍野,尘嚣忘却;
龙兮龙兮,斧钺之诛,
芴乎芒乎,生门不入;
龙兮龙兮,无君于上,
不识夭殇,南面称王。
”
天火似乎认得这个咒,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他的脑子已经被瞎子戳成了糨糊。
吟咏完这段往生咒,愤怒的瞎子用左手掏出一双金属筷子,一下,又一下地,在天火身上戳出许多窟窿。
被长矛戳刺时,天火用平稳的语调说着毫无感情的话:
“是了,这就是了,这就是愤怒带给你的,迁怒于我不会使你好受。你想看看我的血是什么颜色吗?我已经记不清了……”
孙必振随即拔出长矛,望着染血的矛尖。
天火的血原来是红色的,和凡人一样。
这红色的东西沾满了孙必振的衣服,随后他拔出长矛,一下,接一下地,戳刺天火燃烧的身躯。
天火就这么被戳碎了,他的仆从把他拼起来至少需要半个月,这段时间足够孙必振等人通过大炼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