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声在相对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王莹的身体像是瞬间过电一样,明显地僵硬了一下!她几乎是本能地、猛地伸手摸向放手机的口袋,随即又像是意识到什么,飞快地掏出了手机,惊慌失措地低头看了一眼屏幕。
当看清来电显示的那个名字时,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眼神中无法控制地闪过一丝极大的慌乱,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王莹猛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给自己注入一些勇气,然后快步走到正和林妙鸢说话的何薇身边,强行挤出一个还算镇定的笑容,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声请示道:“小姐……我……我去一下洗手间,很快就回来。”
何薇此刻正和林妙鸢聊到大学时某次有趣的旅行经历,心情稍微放松了些,根本没注意到王莹脸上那极其不自然的慌乱和苍白的脸色,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头也没回地应道:“哦,好,你去吧,注意安全,快点回来啊。”
得到许可后,王莹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也似的立刻转身,脚步又急又快,甚至因为过于慌张而显得有些踉跄地朝着走廊尽头的公共卫生间方向快步走去,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一种想要尽快逃离此地的仓促。
宿羽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立刻对身旁的笠原真由美使了一个无比默契的眼色,用气声说道:“岳母大人~目标动了,看您的了。跟紧她,听听她到底要跟谁汇报什么,但千万别打草惊蛇,也别让她发现了。”
笠原真由美嘴角那抹自信的笑容再次浮现,她轻轻拍了拍宿羽尘的肩膀,丢给他一个“放心,小菜一碟”的眼神,低声道:“交给我,保证连她呼吸重了点都能给你听回来。”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就如同失去了实体重量的幽灵般,悄无声息地从长椅上滑了下来,脚步轻盈得如同猫科动物,落地无声,以一种看似随意、实则极快的身法,悄无声息地跟在了步伐匆忙的王莹身后。她的动作流畅自然,甚至巧妙地利用走廊里偶尔走过的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作为视觉遮挡,完美地融入了环境之中,连一丝多余的气流都没有带动。
坐在长椅另一端的天心英子,将师父这行云流水、堪称艺术般的跟踪术全程看在眼里,小脸上写满了崇拜和羡慕,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师父她……真的好厉害啊……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像一阵风一样,气息也收敛得这么好……也不知道我到底要练习多久,才能达到她这种境界……”
宿羽尘闻言,温柔地笑了笑,伸手轻轻揉了揉天心英子的脑袋,低声鼓励道:“放心吧,英子。只要你坚持努力,持之以恒地刻苦训练,总有一天,你一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天心英子受到鼓舞,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坚定的期待,两人相视一笑,走廊里紧张的气氛也因此稍微缓和了一丝。
而另一边,王莹一冲进女卫生间,就像是后面有鬼在追一样,立刻闪身钻进了最里面的一个隔间,“砰”地一声飞快地关上了门,还不忘手忙脚乱地从里面把插销反锁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她背靠着冰冷的隔间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刚跑完一场马拉松,心脏“咚咚咚”地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摊开手掌一看,手心里早已全是冰凉的冷汗。
她稍微平复了一下几乎要失控的心跳和呼吸,颤抖着手拿出手机,回拨了刚才那个险些让她露馅的来电。
电话几乎只响了一声就被迅速接通了,一个冰冷、刻薄、带着明显不耐烦和不悦的女人声音立刻从听筒里传了出来,正是何涛的妻子、同时也是平京柳家的现任掌门人——柳玲:
“喂?我说王莹,你怎么回事?现在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了?那老不死的和那个小牲口,到底死过去没有啊?怎么这么久才给我回电话?你想急死我是不是?!”
王莹一听到“老不死的”和“小牲口”这样恶毒无比的称呼,身体忍不住又是一个哆嗦,但她还是强行压住内心的恐惧,用尽可能低的声音,焦急地汇报道:“老姨……不好了!出大事了!天大的事!少爷……少爷那边好像惹到了完全不该惹的硬茬子……”
她喘了口气,继续飞快地说道:“据……据小姐刚才断断续续说的……是刀疤七带着十几个人去少爷吃饭的地方暴力讨债,结果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两个厉害得不像话的人……把刀疤七和他带去的所有手下……全……全都给打死了!一个没留!现在事情彻底闹大了,死了十几个人!警察来了好多,连……连国安局的人都惊动了!他们现在就在急救室里,正在询问老爷的话呢!老姨……您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这……这要是顺着线查到咱们头上……那……那可就全完了!彻底完了!”
电话那头的柳玲听到这个消息,非但没有表现出丝毫担忧,反而瞬间勃然大怒,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厉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那两个老犊子和小牲口,十几年前就中了老娘花大价钱弄来的蛊毒,居然到现在还没死?!还他妈被人给救活了?!龙虾那个废物!他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收钱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拍着胸脯保证万无一失,结果就办成这个熊样?!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垃圾!废物!”
她咆哮了几句,似乎强行压下了怒火,声音变得冰冷而阴沉,带着一种毒蛇般的嘶嘶声:“不过……你也不用吓得尿裤子。他们查?他们拿什么查?有什么证据能查到我们头上?对了,那老犊子现在具体什么情况?难道那帮警察或者国安的人里面,还藏着能解蛊毒的高手不成?”
王莹连忙回答,声音依旧带着哭腔:“老姨……具体的……我真的不清楚啊……里面的情况我一点都看不到……刚才只有负责抢救的医生出来说老爷和少爷已经苏醒,暂时脱离危险了,然后没多久那几个穿黑衣服的国安就进去问话了,一直没出来……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真的把蛊给解了……老姨,我现在心里慌得要命,六神无主了……您说万一……万一老爷或者少爷稍微恢复点精神,开始怀疑到咱们……尤其是我的身上……那可怎么办啊?我……我害怕……”
柳玲的声音变得更加冷酷和不耐烦,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命令口吻:“怀疑?他们空口白牙拿什么怀疑?心里有疑问又怎么样?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他们敢动我柳玲的人一根手指头试试?!你放一百个心,只要有我在,他们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她顿了顿,似乎思考了几秒钟,然后继续说道:“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一会儿找个机会,想办法靠近他们,把‘那个东西’给我放了。”
王莹自然明白“那个东西”指的是什么——正是一段录有特定频率蛊笛声的音频文件,是柳玲交给她的,用来远程测试和激发蛊虫的。
柳玲的声音冰冷地指示道:“听听动静。如果他们听到声音后,体内的蛊虫还能有反应,还能发作起来,那就说明蛊毒根本就没被清除干净,计划照旧进行!但如果……如果那帮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国安,真有什么邪门的手段,能把蛊虫给清掉了……”
她的语气瞬间变得杀气腾腾:“那就立刻启动‘备用方案’!把我给你的那个小瓶子里的东西,想办法混进他们的水或者药里,送他们父子俩赶紧上路!早点超生!反正只要等我女儿何薇顺利拿到何家的全部掌控权,彻底坐稳位置,后面的事情,自然会有‘专业人士’帮你处理干净所有首尾,你完全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后果,听明白了吗?”
王莹一听到“送他们上路”这几个字,身体忍不住剧烈地颤抖起来,声音带着极大的恐惧和一丝挣扎:“老姨……可是……可是少爷他……他再怎么说……也是您的亲生骨肉啊……您……您真的忍心……要连他也一起……一起……”
“亲生骨肉?!”柳玲在电话那头发出一种极其刺耳和鄙夷的冷笑,语气中充满了令人心寒的冷漠和厌恶,“我柳玲需要那种废物点心来当我的儿女吗?你别忘了我们柳家世代相传的祖训——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真正的强者才配活下去!才有资格享受资源和权力!像何飞那种胆小如鼠、懦弱无能、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活着纯粹就是浪费空气、浪费粮食!还不如让他和他那个废物爹一起上路!正好黄泉路上还有个照应!”
她似乎懒得再多废话,厉声补充道:“哦,对了,这件事你必须给我做得干净利落点,手脚放聪明些,绝对绝对不能留下任何痕迹!更绝对不能让我女儿小薇察觉到任何不对劲!要是走漏了一点风声,或者让小薇起了疑心,我唯你是问!听清楚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