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虾哥那充满威胁和戏谑的冰冷声音,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带着丝丝寒意,从手机喇叭里钻出来,在弥漫着浓重血腥味的包间里回荡,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让人从心底里往外冒凉气。
然而,宿羽尘却像是没听到那赤裸裸的死亡威胁一样,非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迅速压下了眼中翻腾的杀意,整个人变得异常冷静。他深吸了一口带着铁锈和恶臭的空气,几乎是用一种比龙虾哥还要冰冷、还要平淡的语调开口:
“我说龙虾哥……听您这口气,还有这操控活人变丧尸的阴毒手段……你们金蛇帮,应该不是徽京本地的坐地户吧?”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精准的判断和毫不掩饰的鄙夷,“‘南疆蛊术’?用这种早就该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邪门歪道来控制手下,把人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也就你们这帮见不得光的邪魔外道,才能想出这么下作又损阴德的招数!”
他之所以能如此肯定对方用的是南疆蛊术,是因为刚才在砍杀那些疯狂扑上来的“丧尸”时,他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了一些极其细微、但却致命的证据——在几个被他斩首或击碎头颅的“丧尸”彻底死亡、停止活动后,从那断裂的脖颈伤口或者耳鼻之中,竟然极其迅速地爬出了几只通体漆黑、大小只有指甲盖几分之一、形如微小蛆虫的怪异虫子!
那些虫子覆盖着油亮反光的甲壳,在血泊和碎肉中移动的速度快得惊人,一眨眼的功夫就想往阴影里钻,若不是宿羽尘这种经历过无数生死、观察力早已锻炼到变态级别的高手,根本不可能发现!
而这种阴毒诡异的玩意儿,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根本不是什么生化病毒,而是另一种更为古老、更为邪恶、流行于苗疆深处和东南亚某些与世隔绝部落的禁忌邪术——蛊虫之术!将特制的蛊虫以秘法植入活人体内,平时潜伏,一旦被特定方式激活,就能操控宿主的行为,甚至激发其潜能,变得悍不畏死,如同行尸走肉!这种手段极其阴损,早就被各方势力列为严禁使用的禁术!
听到宿羽尘不仅点破了自己的手段,语气中还充满了挑衅,电话那头的龙虾哥却没有像普通人那样暴跳如雷,反而异常冷静地反问,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压迫感:“哦?宿先生懂得还真不少。怎么?听你这意思,是铁了心要跟我们金蛇帮这条过江龙,死磕到底了?”
宿羽尘没有立刻回答。他慢条斯理地扯过桌上还算干净的一块餐巾,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手上已经有些凝固发暗的血迹。那猩红的颜色在洁白的布料上晕开,显得格外刺眼。他一边擦,一边对着话筒,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今晚吃什么,但话里的内容却让人脊背发凉:
“作对?谈不上。只是你们的人不长眼,先惹到了我头上而已。”他扔掉染血的餐巾,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反正呢,我已经顺手宰了十几个了,也不在乎再多收拾个百八十个。无非是多费点手脚的事儿。”
他话锋微微一转,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冰冷的决绝:“不过嘛……龙虾哥,您这边倒是真得考虑清楚。跟我宿羽尘结下死梁子的家伙,这么多年下来,数量也不少。他们现在的归宿嘛……不是在高墙里头唱铁窗泪,就是已经躺在六尺之下等着烂透了。两条路,您……打算选哪条呢?”他的威胁,比龙虾哥的更加直接,更加不加掩饰。
令人意外的是,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后,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极其夸张、甚至有些歇斯底里的狂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趣!真他妈有趣!”龙虾哥笑得仿佛喘不过气来,“宿先生!您他妈真是个人才!太会讲笑话了!我龙虾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砍过人,也被人砍过,形形色色的人见了无数!你是第一个!第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还敢威胁我的人!”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如同被刀砍断,语气瞬间变得阴冷狠厉,带着一种赌徒般的疯狂:“好!很好!老子就给你这个机会!明天晚上!九点整!城西,‘鸿运’私人会所!老子在那儿摆好茶,等你来!”
他顿了顿,声音里的威胁意味浓得化不开:“到时候!要是你宿羽尘真有通天的本事,能把老子龙虾打趴下!摁在地上摩擦!那没说的!老子愿赌服输!从此金盆洗手,退出龙渊江湖,再也不踏足徽京半步!”
“但是!”他声音猛地拔高,充满了残忍的意味,“要是您~运气不好,技不如人,输了的话……嘿嘿,那你要付的代价,要赔偿的损失……啧啧啧,恐怕把你和你老婆,加上你所有亲戚朋友卖十辈子,都他妈还不起!”
“哦,对了,”他似乎想起什么,补充道,语气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友情提醒一下宿先生。如果您是条子安排的卧底,或者打着什么‘钓鱼执法’的算盘……那我劝您,最好别叫您的同事过来凑热闹。当然,您要是不听劝,非要试试……也行!只不过那个后果嘛……恐怕会精彩到让您后悔从娘胎里生出来!”
宿羽尘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嗜血意味的弧度:“放心~老子干干净净,就是个拿钱办事的雇佣兵罢了!你们道上的那些规矩,我门儿清!明天晚上九点,鸿运会所是吧?行!咱们不见不散!”
他语气一转,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我也提醒您一句,我宿羽尘办事,向来光明正大,说不耍花样就不耍花样。但也希望您龙虾哥……能要点脸,别玩那些下三滥的盘外招!不然的话……真要是输了,那场面……恐怕就不会太体面了!我怕您到时候,下不来台!”
而这时,龙虾哥回应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哦?有意思~但我也跟您说一句,我龙虾这个人,混到今天,最讨厌……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威胁我!所以……”
然而!
就在龙虾哥的话还没说完的刹那!
异变再次毫无征兆地猛然爆发!
一直瘫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的何飞,突然发出一声极其痛苦、如同被扼住喉咙般的怪异呜咽!
他猛地伸出双手,死死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眼球瞬间因为极度缺氧而疯狂凸出,布满了骇人的血丝!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青紫肿胀!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身体如同离水的鱼一样剧烈地抽搐、翻滚,“噗通”一声从椅子上栽倒在地,四肢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角度疯狂地痉挛、踢蹬!仿佛正承受着某种无法形容的巨大痛苦!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就在他痛苦挣扎、嘴巴无意识张开的时候,好几只漆黑如墨、大小如同半粒芝麻、蠕动速度极快的小虫子,竟然顺着他的嘴角、甚至是鼻孔里爬了出来!那些虫子在他青紫汗湿的脸上快速爬行,留下了一道道湿漉漉的、诡异的痕迹,那景象简直恐怖到了极点!看得人头皮发炸,胃里翻江倒海!
“嗬……嗬……”何飞在极致的痛苦中,涣散的目光似乎捕捉到了离他最近的叶琪,他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猛地伸出手,死死抓住了叶琪的裤脚,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一丝最后的、近乎本能的恳求,从喉咙里挤出破碎不堪的字眼:“老叶……我……我姐……拜……拜托……你……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