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袍王那非人的、带着无尽怨毒的嘶吼还在冰冷的石室里嗡嗡回响,震得人耳膜发麻。它那只握着巨大鬼头刀的枯槁手臂已经高高扬起,锈迹斑斑的刀刃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裹挟着一股肉眼可见的、凝成实质般的阴寒罡风,里面还夹杂着浓得化不开的怨毒死气,朝着站在最前面的阿加斯德,当头就狠狠劈了下来!
这一刀又快又猛,罡风未至,那股子阴冷凶煞的气息就先一步压了过来。众人只觉得胸口像是突然被塞进了一块千斤巨石,呼吸瞬间变得无比困难,肺管子都像是要被冻住了!寒气顺着骨头缝往里钻,连血液流动都变得迟滞!
笠原真由美、天心英子等人下意识地就要拔刀、闪避,身体都绷紧了!可他们的动作还没完全展开,阿加斯德已经动了!
只见她非但不退,反而迎着那劈头盖脸的鬼头刀,一个箭步就蹿了上去!动作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她手中那杆古朴的长枪仿佛有了生命,在她手里轻巧地一旋一挑,枪尖精准无比地向上一点,不偏不倚,正正架在了鬼头刀劈砍下来的最猛烈处!
“叮——!!!”
一声极其清脆、仿佛能穿透灵魂的金铁交鸣声猛地炸响!黑暗中,枪尖与刀刃碰撞的地方,竟然真的爆开了一蓬细碎的金色火星!更让人惊掉下巴的是,阿加斯德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架,居然像生了根的铁柱子,纹丝不动地硬生生扛住了锡袍王这开山裂石般的一击!巨大的力量冲击波扩散开来,吹得阿加斯德额前的碎发都向后飞扬。
“就这?”阿加斯德嘴角勾起一抹狂野的弧度。她猛地深吸一口气,双臂肌肉贲张,那杆原本朴实无华的长枪骤然爆发出耀眼夺目的金色光芒!纯粹、神圣的光属性神力如同熊熊燃烧的圣焰,瞬间包裹住整个枪身,将周围浓稠的黑暗和阴寒气息都驱散了一大片!她整个人沐浴在神光之中,如同降临凡间的女战神!
“给老娘滚开!”阿加斯德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她双臂猛地发力,使出一招刚猛无俦的“霸者横栏”!只见她枪尾猛地向上一抬,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呼啸声,粗壮的枪杆如同攻城巨锤,朝着近在咫尺的锡袍王就横扫过去!那威势,仿佛要把整个石室都扫塌!
锡袍王那张七窍流血的脸瞬间扭曲,写满了惊骇!他怪叫一声,魂体以一种极其别扭、几乎要撕裂的姿态猛地向后一缩!枪尾裹挟的劲风几乎是擦着他破烂的王袍扫过,“嗤啦”一声,硬生生将那腐朽的布料撕裂开一道大口子!当锡袍王稳住身形,看清阿加斯德全身沐浴在那种纯粹而强大的神圣光辉中时,他那双黑洞洞的眼眶里,怨毒的火焰都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
“你……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为何要闯入寡人的长眠之地?!”
阿加斯德收回长枪,重重地往地上一顿,发出沉闷的响声。她翻了个白眼,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嫌弃:“唉~我说你们这些鬼啊怪的,不管东方西方的,怎么都一个德行?没动手之前一个个拽得跟大爷似的,鼻孔朝天!一旦发现打不过了,就开始讲道理,问来历了?啧!”她拍了拍胸脯,神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英武,“听好了!姑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阿加斯德!北欧女武神!这次下来呢,就是听说有个死了几百年的老鬼不安分,在这破地方瞎蹦跶,还害了不少无辜的人!所以我就跟着我的召唤师,下来瞅瞅是哪个不长眼的玩意儿在作妖!怎么着?”她枪尖一指锡袍王,“害人的那个老鬼,就是你吧?”
“北欧?女……女武神?”锡袍王明显愣住了,七窍中流淌的黑血都似乎凝滞了一瞬。他皱着眉头,那张狰狞的脸上满是困惑,显然对这个名号闻所未闻,“那是什么东西?寡人只知天庭地府,六道轮回,知晓漫天神佛、妖魔鬼怪!从未听过什么女武神!尔等是哪里来的野神?!”
阿加斯德哈哈一笑,扛着枪,姿态随意得很:“啊~说实话,我对你们东方这一大套神仙谱系也是两眼一抹黑,搞不太清楚!不过嘛,这都不重要!”她收起笑容,眼神变得锐利,“你只需要知道一点!我们女武神其中一个活儿,就是把那些英雄好汉、值得尊敬的灵魂,接引到英灵殿去享福!换句话说……”她枪尖再次指向锡袍王,神光暴涨,“像你这种害人害己、怨气冲天的厉鬼,正好也归我们管!只不过嘛~看来你们这片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工作态度相当有问题啊?消极怠工玩忽职守?人都死了几百年了,烂都烂透了,怎么还让你在这破地宫里当钉子户呢?”
“哼!一派胡言!”锡袍王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勃然大怒,周身的黑气剧烈翻涌,“寡人不管你们是什么狗屁女武神还是野神!不想魂飞魄散的,就立刻给寡人滚出去!你们这些黄毛鬼,没一个好东西!当年害死寡人的就是你们!”
这话可把阿加斯德彻底点着了!她猛地一跺脚,整个石室都仿佛晃了一下,手中的长枪神光更加炽烈耀眼,如同握着一轮小太阳:“喂喂喂!你这老鬼帝王讲不讲理啊?!当年弄死你的那帮金牛佬,跟我们北欧人八竿子打不着好不好!当年老娘的徒子徒孙们,可是追着他们祖宗满欧洲砍,把他们杀得屁滚尿流!你可别把屎盆子往老娘头上扣!老娘跟那帮垃圾玩意儿可不是一路货色!”
锡袍王显然听不进去,再次发出一声愤怒的冷哼,态度强硬得像块茅坑里的石头:“哼!黄毛鬼就是黄毛鬼!寡人懒得分辨!最后警告一次!滚!否则,休怪寡人将尔等魂魄拘禁于此,永世不得超生!”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旁边观察的江祖平向前迈了一步。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道袍,对着那怨气冲天的锡袍王,居然像模像样地拱了拱手,行了个道家稽首礼,语气还挺客气:“无量天尊!贫道江祖平,这厢有礼了!敢问阁下,可是缅甸末代君主,锡袍王殿下?”
他这突如其来的礼节让暴躁的锡袍王和战意沸腾的阿加斯德都愣了一下。江祖平不等锡袍王回答,继续说道,声音沉稳清晰,试图讲道理:“锡袍王殿下,常言道,阴阳有别,人鬼殊途。您既已龙驭宾天,驾鹤西归,按天地至理,就该前往地府,该轮回轮回,该受审受审,这才是正途大道。退一万步说,就算您心有不甘,胸中怨气难平,想要追求那飘渺的鬼仙大道,求得一个长生久视……那也不该残害无辜生灵,汲取生魂怨气来修炼啊!”
江祖平的语气带上了一丝痛心:“殿下!您看看!这片土地,这土地上生活的人,就算缅甸古国已亡,他们身上流淌的,终究是您曾经子民的血脉,是您的后代啊!您如此行事,岂非自断根基,自毁长城?若您真有向道之心,追求超脱之志……”他话锋一转,带着点诱劝的意思,“贫道不才,在风水堪舆上倒有几分心得。不如这样,您先放下执念,随我们离开这九阴绝地。贫道愿为您寻一处真正的洞天福地、风水宝穴,助您洗练这一身戾气,安心修炼鬼仙大道。如此,既能了却您心中执念,又能造福一方,岂不两全其美?殿下以为如何?”
江祖平这番话,本意是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给双方一个台阶下。没想到,锡袍王听完,非但没有丝毫动容,那双黑洞洞的眼眶里,怨毒的火焰反而“腾”地一下烧得更旺了!他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厉啸:
“超脱?!鬼仙?!你这臭道士懂个屁!寡人所求大道,岂是你这等凡夫俗子能够窥探万一的?!告诉你们!少在这假惺惺地放屁!等寡人修成无上鬼仙之日,定要将那金牛国王室上下,杀个鸡犬不留!让他们也尝尝国破家亡、魂飞魄散的滋味!”他死死“盯”着江祖平,声音充满了讥讽和暴戾,“至于你?臭道士!别以为寡人看不穿你那点鬼蜮伎俩!无非是想花言巧语把寡人骗出这九阴养尸地,再布下天罗地网将寡人打得魂飞魄散,对吧?!哼!做你娘的春秋大梦!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执意找死……那就统统留下来,化作寡人修炼的养料吧!”
话音未落,锡袍王彻底撕破了最后一点伪装!他猛地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鬼啸,周身黑气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手中的鬼头刀化作一片肉眼难辨的残影,带着刺骨的寒气和撕裂灵魂的尖啸,如同狂风暴雨般朝着众人席卷而来!刀光纵横交错,瞬间笼罩了整个石室!
“小心!”宿羽尘厉声喝道。
好在众人早有防备,刚才的对话间,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狂攻,笠原真由美身法如电,几个灵巧的腾挪便闪开了劈向她的刀影;宿羽尘剑光一闪,精准地格开一道阴寒刀气;安川重樱指尖符箓闪烁,瞬间在身前布下一道灵力屏障,挡住了飞溅的碎石和阴气。
反应最快的,当属天心英子!她清冷的眼眸中寒光一闪,在鬼头刀劈来的瞬间,身体如同风中柳絮般轻盈地向侧面飘开,同时右手快如闪电地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锵——!”
一声清越悠长的刀鸣响彻石室!村雨刀悍然出鞘!刀身在出鞘的瞬间,天心英子体内的灵气便如同奔腾的江河般灌注其上!冰冷的刀锋上瞬间腾起一层妖异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赤红色光芒!那光芒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跳动,散发出一种斩灭邪祟、撕裂魂魄的恐怖气息!
天心英子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人随刀走,化作一道赤红的流光,迎着锡袍王反撩过来的鬼头刀就劈了过去!她的动作简洁到了极致,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凌厉美感!
“铛——嚓!!!”
又是一声刺耳到令人牙酸的金铁摩擦声!更让人惊骇的是,村雨刀那赤红的刀锋与鬼头刀碰撞的刹那,锡袍王那把凝聚了数百年怨气的凶刀,竟然被硬生生崩开了一个清晰的豁口!暗红色的锈屑和丝丝缕缕的黑气从豁口处逸散出来!
锡袍王魂体剧震!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把妖刀上传来的、专门克制魂体的恐怖力量!心中警铃大作!他赶紧调动魂力,试图修复刀身上的损伤。同时,恼羞成怒之下,他手腕一转,鬼头刀带着更猛烈的怨气,照着天心英子那清冷绝艳的面门就狠狠劈了下去!这一刀又快又狠,势要将她劈成两半!
然而,天心英子的应对更是妙到毫巅!面对这当头劈下的一刀,她非但没有硬接,反而手腕极其微妙地一抖!村雨刀的刀背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精准无比地向上轻轻一磕!
“叮!”
一声轻响!锡袍王只觉得一股巧妙的、带着旋转的力道从刀身上传来,他那势大力沉的一劈竟然被这看似轻巧的一磕,硬生生给弹了回去!刀势瞬间瓦解!
天心英子眼神冰冷如霜,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空档!她收刀的动作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紧接着,手腕一翻,村雨刀以一道诡异得几乎违反物理规则的弧线,闪电般反撩而上!
天心流第五式——“天风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