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御笔亲题的金字招牌悬在头顶,楼内皆是寻欢消遣的宾客。妾身姊妹登台,奏的是《汴梁秋韵》,求的是雅致清欢。陡然唱出这等忧思深重、直指家国的血性之词。。。。。。”
她微微一顿,继续道:“奴家只怕触了某些忌讳,徒惹风波。这词意太深,太重,放在这笙歌曼舞之地,犹如明珠暗投,美则美矣,却未必相宜。”
韩执此时就有些无奈了——
因为他确实是写不出来和柳永一样的词。
赵香香看完了词,道:“师师姊姊,这词着实不错。单论与柳七相比,已是比其更好的了。”
徐冬冬也点头,道:“确实如此,缠绵悱恻的词我们唱过不少,但是这般词曲,倒是闻所未闻,更是唱所未唱。”
“我何时说过不要?”陈师师话锋一转,拿着词纸就往楼下走去,边走边说:“奴家只是觉得不合时宜,但是未曾说过不可一唱。”
“师师姊姊?”赵香香疑惑地轻唤了一声,和徐冬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解。
“今日得此绝佳好词,如何不可示众?”陈师师转过身,故作“傲娇”地笑道:“再者说了,上回的《戒网》,不也是展于众客面前?”
“好与不好非我等所能决断,而是天下人。”
她转向侍立一旁的丫鬟,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去,取一块上好的檀木板来,要能衬得上这首词的。再取浆糊,要最粘稠干净的。”
丫鬟领命,迅速退下。不多时,丫鬟捧着一块打磨光滑、纹理细腻的深色檀木板和一罐调匀的浆糊回来了。
陈师师亲自接过,将纸稿平平整整地覆在木板中央,用镇纸压住四角。
待到粘好词纸,陈师师便是对着韩执道:“韩官人,此词可有题跋?”
韩执点头,然后就再次提笔,道词板前写下两个字:
《赤伶》!
陈师师端详着这“词板”,满意地点点头。她亲自捧起这块承载着惊世词作的檀木板,对韩执和苏轸微微颔首:
“韩官人,苏娘子,请稍候片刻。此词,当悬于樊楼最显眼之处,让天下人品评。”
她捧着词板,赵香香和徐冬冬一左一右,一并下去。
楼下大厅的喧嚣还未完全散去,宾客们或品茗闲谈,或回味方才的新曲。
当陈师师、赵香香、徐冬冬三位行首联袂出现在三楼回廊时,本就引人注目的她们,手中那块明显新制的、覆着纸稿的檀木板,瞬间吸引了无数道好奇探究的目光。
陈师师径直走到正对着三楼回廊下方的主厅最显眼的位置。那里,恰在御赐金字牌匾“樊楼”之侧,原本就悬挂着一些文人墨客留下的得意之作。
在全场目光的聚焦下,陈师师亲自将梯子放稳。然后亲手——把这首词挂在了最中心、最醒目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