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股的决死营步卒正源源不断的赶来,眼看就要杀入战场。
李国桢长叹一声,听的耳边四处都是贼军的喊杀叫骂之声,丝毫不见其他明军战旗的影子。
无限悲凉之下,李国桢推开了环绕身边的锦衣卫,一人当先的朝杀来的神武军步卒冲去。
两方兵卒立刻撞在了一起,互相进行着人类最原始的杀戮。
但蚍蜉难撼大树,全凭一股血勇之气的明军阵势很快溃散。
更要命的是,神武军方才已经远去的轻骑们再次重新杀来。
已经乱哄哄一团的明军溃兵们哪还能抵挡,鬼哭狼嚎声中被杀的大败。
眼看时机已到,大胡子把总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拔出腰间马刀大喝:“冲上去,杀光这些狗卵!”
马蹄声如雷,不少明军溃兵直接被高速冲来的战马撞的倒飞出去。
败了,彻底败了!
冲杀之中,大胡子把总在马上只是轻轻一挥,锋利的马刀便借着马势划开了一个明军溃兵的脖颈。
温热的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大胡子满脸兴奋的大吼:“痛快!痛快!”
一炷香的时间都没到,这支临时聚集起来的人马被杀的已经不足百人。
大街上躺满了穿着鸳鸯战袍的尸首,以及各种各样的兵器。
最后的时刻已经来临,决死营的步卒们已经将残存的几十人围成了一个圈。
李国桢满身是血的看着越缩越小的包围圈,对面贼军的长枪兵已将沾着血的枪头牢牢对准了他们。
“投降吧!尔等已经为大明朝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如今汉王殿下已带兵入城,为何还要白白浪费了性命!”
赵黑子推开决死营的步卒在包围圈外大喊,企图让这些人放下武器投降。
谁知李国桢惨然一笑,然后颤颤巍巍的将刀横在了脖颈之间大吼:“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吾只恨不能报答皇上的器重之恩!”
言罢刀已落下,李国桢就这样自刎而亡。
残余的锦衣卫们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用刀自刎而亡,没有一个投降之人。
谁又能想到,当初在荆州之战中与太监方正化率先溃逃的李国桢,竟成了京师之中最先殉国的官员。
后世史书有记,国桢虽能力不足,但人过半生,身怀赤子之心,明亡之时率先殉节而亡,可谓是烈丈夫矣……
命人好生收敛了这些人的尸首,赵黑子一边擦着甲胄的血迹,一边看向大胡子把总喊道:“这位兄弟,你家营官赵贵现于何处,老黑我许久都未同他一聚了,心中甚是想念啊”
大胡子微微一笑,随即下马一礼道:“拜见赵大人,属下遵了赵营官的令,带队先行探查敌情,没想到却遇到了这帮贼子拦路今日多亏了赵大人领兵来援,否则小的难免要死伤不少弟兄,被营官大人苛责”
“无须多礼,我只不过是一被贬之人耳,决死营人人都是攻城略地的炮灰,你又何须向我施礼”
“大人言重了,谁不知大人乃是汉王殿下的心腹,如今贬为决死营统领不过是王爷的权宜之计,要不了多久王爷定会重新启用大人,到时还望大人多多提携!”
赵黑子为之一愣,注意到此人虽然留着大胡子,但相貌很是年轻,这些年在神武军之中,已许久没有那么对他胃口的年轻人了。
“有意思,不知兄弟姓甚名谁,今日兄弟以礼待我,若是老黑我是真有飞黄腾达的一日,定要提点一二”
大胡子浑身巨震,满脸激动的又是一礼,同时将头低的更低道:“小人名为李成栋,原是三边人士,后来怀庆之战中跟随那贼子高杰的一员的亲兵,后来投到了神武军中,凭着一身马弓娴熟的武艺,这才入了骑兵营靠战功混成了把总官”
“好好好,出生低微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当年老黑同王爷在辽东之时,也不过是以一小卒而发迹,只要你一心为王爷和神武军效力,定有步步高升之日!”
李成栋再次拜倒一礼:“赵大人说的极是,小人日后定要好生为王爷效命,靠军功拼出个前程来!”
赵黑子满意点头随即与李成栋的手下骑兵合兵一处,杀向了皇城方向。
要说同类相吸的原则还是有道理的,只有同为人渣恶棍的二人才能臭味相投。
若是让刘平知道了臭名昭着的明末“小温侯”,江南无数惨案的主要刽子手,南明两个皇帝的终结者,最后关头拨乱反正的大明宁夏王李成栋成了自己军中的一员骑将,恐怕要当场惊掉了下巴。
不过联系到李成栋的人生际遇,倒也可以理解这人最后如此的声名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