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花市特意挑选的淡紫色绣球此刻显得过于隆重,像是刻意讨好的姿态。
“小叶啊,这果盘要不要挪到茶几上?”张姐的声音从二楼飘下来,带着清洁工特有的爽利。
“放餐桌上多可惜,这么漂亮的。。。”
“就放那儿。”叶砚玉打断道,指甲掐进掌心。
餐桌是胡桃木的,母亲从前总爱在晨光里削苹果。
银制的水果刀划出连绵不断的果皮,垂落在青瓷碟边像条蜷缩的金鱼尾巴。
那时父亲也还在,水晶吊灯下的笑声会惊动窗外的麻雀。
叶砚玉望着花园里新修剪的玫瑰丛,昨夜暴雨打落的花瓣正在石径上腐烂。
“给他换纯棉质地的本子。”
她说,“红色连衣裙都收在阁楼樟木箱里,钥匙在我书桌右边抽屉。”
挂断电话时,二楼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叶砚玉冲上旋转楼梯的脚步被记忆绊住。
十岁生日那天,母亲摔碎了外公送的青花梅瓶。
飞溅的瓷片在她脚踝划出血线,父亲抱着急救箱冲过来时。
母亲正用染着丹蔻的手指捡拾碎片,血珠顺着釉色缠枝莲纹往下淌。
“对不住对不住!”
张姐局促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摔碎的是阁楼储物架上的白瓷香炉。
叶砚玉蹲下身,看着香灰在地板上铺成残缺的太极图案。
这是母亲冥想时用的器具,炉底还刻着“静”字,此刻却裂成两半,露出内壁经年烟熏的褐痕。
“没事。”她听见自己说,“这个。。。本来就是要扔掉的。”
谎言像香灰般粘在舌尖。
上周收拾阁楼时,她特意把这个香炉从旧物堆里翻出来,用软毛刷仔细清理了浮雕莲花纹里的积灰。
“叶小姐,剩下的工钱……”
张姐抱着清洁工具站在楼梯口,目光好奇地投向窗外。
叶砚玉迅速拉上纱帘,从钱包抽出钞票时才发现自己把五百块当作一百递了出去。等她追到院门口。
后来一想,还是算了。
这些阿姨做得干净,多余的钱就当是打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