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毫无怨怼,不仅封吴三桂为大将军,更将玉玺拱手相让。
虽吴三桂在谋士劝谏下暂未接受,但永历对吴三桂所奏之事,一概照准,看都不看。
吴三桂扮作忠臣,事事请示。
永历却道:“圣天子垂拱而治,凡军国大事,爱卿皆可自决,不必事事奏请。”
鳌拜得知时几乎气笑:你朱家若早这般信任臣子,大清又怎入得了关?
更棘手的是,经此一举,永历声威不降反升。
吴三桂又喜又恼。
喜的是永历识相,甘当泥塑木偶。
恼的是永历被捧成了“圣君”。
正蓝旗那帮骄兵悍将,每次接到吴三桂军令,都要再三确认:“此令经陛下准否?”
吴三桂还偏偏不能翻脸。
就像曹操,纵有称帝之心,亦得毕生扮作汉臣。
就像司马氏,当街弑君,仍要口诵忠义。
为何?
只因自己如何待君,臣下便将如何待己。
这忠臣的面具,一旦戴上,就再难摘下。
鳌拜揉了揉额角。
不幸之中尚有侥幸,至少李定国去了四川。
清军畏李如虎,若他亲临主战场,只怕军心先溃一半。
如今唯有指望张德地能多少挡上一阵。
不指望他做岳武穆,至少做个赵括,能拖白起四十日,也好。
张德地,汉军镶蓝旗出身,原顺天府尹。
鳌拜与他深谈后,认定其确有实才,并非空谈之辈,便力荐他为四川巡抚,更请康熙赐下王命旗牌,许他总揽四川军政,先斩后奏。
在四川,他怎么搞都行。
纵是养成魏晋门阀、或是唐末藩镇,皆可。
鳌拜不求他击败李定国,只望他能想方设法,将李定国拖在四川一年……哪怕只是一年。
康熙轻声问:“相父以为他能挡多久?”
鳌拜默然片刻,终道:“最多一年。”
川蜀之地还有闯军余部李来亨等人活动。
清廷终日宣传张献忠屠川,但究竟是谁真正屠尽了四川……鳌拜心知肚明。
一年,已是预估了蜀道之难、考虑了张德地之能的结果。
换个人去,恐怕半年都守不住。
康熙望着天幕上闪烁的字句,忽然低声问:“相父……朕会成为蜀后主吗?”
鳌拜心头一涩。
刘禅败了,尚能乐不思蜀。
大清若败了,只会被千刀万剐。
但这话他不能说,只得缓声道:“陛下最不济……也是元廷中的元惠宗。”
元惠宗,即元顺帝,北遁草原,保有余疆。
闻言,康熙有些失望,又有些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