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谦的生活里,可以没有他。
从始至终,都是他强留着贺谦。
讲座结束后,贺谦离开学校。
经过斑马线时,周徐映的视野中闯入一辆黑色的车,那辆黑车在右转时,几乎擦着贺谦身体过去。
周徐映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疾步奔了两步,“贺谦!”
贺谦毫无反应的继续走着路。
周徐映见状,才后知后觉或许是视觉错位,悬着的心渐渐落下,可他的眼眶却为之一红。
11月10日,同样的傍晚。
贺谦死在他的面前,高楼坠落的尸首淌着满地的血……
周徐映的身体发寒,手都在抖。
他颤着手,压低帽沿,继续跟着贺谦……
贺谦与寻常学生无异,过着最平凡的生活。可没有人知道,在冲劲之下,贺谦疲惫到腐烂的灵魂,正一点点的逃离……
贺谦回了出租屋。
是个陈旧的筒子楼,装修简陋,治安不好。只有十平米,过道上下只够容纳一个人,高大身型的人,需要压腰低头才能通过。
这离市区近,寸金寸土,虽然只有十平,但这是贺谦唯一租得起的房子。
半月前,贺谦从明钰那搬出去住了。
他没住在宿舍,他经常兼职到半夜,无法回寝,再者以他的“名声”,在宿舍里,不会有好日子过。
明钰尊重贺谦的决定,时常会来看贺谦,贺谦知道,明钰是在担心他自杀。
贺谦偶尔……还会想不开。
是不受控的那种。
贺谦也怕自已发病,所以他把窗户封死了,家里没有锐器,尖锐桌角有海绵软垫,即使失眠,他也没有吃安眠药。
贺谦躲在房间里拆开打包的饭菜继续吃,他像是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能见光,却人人唾弃。
第96章八十七刀
一墙之隔。
昏暗的楼道里。
周徐映背靠在墙上,费力地拨动着即将没油的打火机。嘴里的烟许久才亮起暗红色的光,一缕白烟飘起。
埋在阴影中的五官,被照亮几分,又被浓郁的烟雾遮蔽。
一缕缕的烟,如柳絮般飘在半空中,在狭窄的走道里难以散开。
周徐映抽了许久的烟。
直至十一月十日凌晨十二点整,周徐映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
他掐灭了烟,下楼。
路过的阿姨嗅到了周徐映身上的味道,侧了侧臃肿的身体,用英文说:“过道里不能抽烟啊,小伙子!”
周徐映眼尾泛红,鼻尖的酸楚像溺入深海中,难以呼吸。
他哑着嗓音,没有张唇的从胸腔中艰难地吐出一个“嗯”。
周徐映走到一楼,看着黑暗、狭隘的过道口,微弱的路灯隐隐亮起,光顺着缝隙溜进来。
周徐映漆黑的瞳孔中反射出淡淡波光,轮廓一点点清晰起来。
憔悴、疲惫、释怀,无数种复杂的情绪糅杂在尼古丁中。
他低头穿过走道,离开陈旧的筒子楼。
黑夜之下,周徐映将手撑在后颈处,仰伸着脖颈,好似看见了漫天繁星,璀璨耀眼。
贺谦在周徐映三十五岁时死了,周徐映抱着尸体过了两年。他来到这个世界时十一岁,今年三十五岁,又等了十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