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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第2页）

这个玻璃容器有半个实验室那么大，他瞬间感觉周围的海水铺天盖地而来，彻底淹没了他的眼鼻口腔，那种没顶的窒息感，让他下意识挣扎了起来。

他虽然长出了鳞片和腮，但这些东西只是污染的产物，没有实际用途，他仍然是个彻头彻尾的人类。

郦之棠拼命挣扎之际，他看到那条美人鱼就在不远处，她就像一条真正的鱼一样，在珊瑚和礁石之间轻盈游动，身姿美妙灵动，呼吸间脖子两侧的腮部微微张开。

她一边灵活地游着，一边扭头看向郦之棠，朝他微微一笑，然后朝他伸出了一只长满了鳞片的手，似乎在邀请他。

郦之棠抬头往上看，这个巨大的玻璃容器没有出口，顶部就是实验室的金属天花板，他又往下看，也没有开闸换水的地方，这里面完全是靠机器完成水循环。

换言之，他好像逃不出去了。

他又转头看向了外面的三人，祝千龄抄起办公椅猛砸玻璃，洪熙佑和黄波罗则在实验室内迅速翻找，试图找到控制台。

然而这个玻璃容器的玻璃是特制的，不是普通玻璃，就连这个玻璃容器也是特制的，一旦封死之后，就再也不能打开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祝千龄不敢置信，“搞这么大一个鱼缸，你跟我说是一次性的？万一里面的鱼死了呢！”

洪熙佑看着控制台上的文字说明，表情也很无奈：“我也不信，但这上面就是这么说的，一旦锁死就打不开了，就算里面的活物死了，也打不开。”

祝千龄瞪大眼睛：“鱼都变成尸体了，那他搁这研究啥？研究木乃伊吗！”

洪熙佑摇摇头：“我不知道，或许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实验品是死是活……没有区别。”

也许所长的每一次熬夜泡实验室，面对的都是一具具尸体，可是对他这样的学术狂人来说，死了的实验品和活着的实验品一样，都只是实验品而已。

郦之棠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但他大概猜到了一些，这个玻璃容器没有出口，实验品一旦被关进来，很有可能就是一辈子，死了又怎么样？人类不也会研究福尔马林里的尸体吗？

他忽然想起了以前见过的一种小孩玩具，那是一种完全封闭的玻璃球，里面有一条小小的活鱼，无法换气，无法喂食，鱼只能短暂地活一段时间。

窒息感逐渐传来，郦之棠回过神来，他看到美人鱼摆动着鱼尾，在水里摇曳生姿。

其实变成一条鱼，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虽然鱼只是人的猎物，但人又何尝不是别人的猎物呢？

他感觉脖子两侧的腮开始微微发痒，似乎就要开始进化了，他知道两腮进化之后，就能在水底下自由呼吸了。

郦之棠低头一看，胳膊上的鳞片也再次长了出来，一路覆盖到了手掌心。

进化还是不进化，似乎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美人鱼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犹豫，朝他微微一笑，并越游越近，再次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郦之棠垂着眼睛想，进化？可惜人类进化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爬上岸，可不是为了重新回到餐桌上的啊。

就在他暗中放出小蝴蝶，准备来个猝不及防的反击时，美人鱼朝他伸出的那只手，却忽然像是被什么锋利的利器斩断了——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连郦之棠都没反应过来，黑色血液便从美人鱼胳膊断裂处喷涌而出，迅速蔓延开来，污染了小半个水域。

美人鱼愤怒地嘶吼咆哮了起来，下一刻，郦之棠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抬头一看，一张熟悉的侧脸映入眼帘，竟是他那活该千刀万剐的前夫哥。

前夫哥狠狠地抓着郦之棠的手腕，迅速往玻璃容器边缘游去，抬起胳膊来就是一记肘击。

一下、两下、三下……原本牢不可破的玻璃炸裂开来，而随着裂缝的出现，恐怖的水压瞬间冲爆了整个玻璃容器。

海水如同泄洪般倾泄而出，他们终于从玻璃容器里逃了出来，就像两条逃出鱼缸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