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功移驻厦门前线,日夜不停地在海面上操练舰队。
演练着各种复杂的进攻阵型、火力协同、登陆抢滩、以及围攻城堡的战术。
他对荷兰人在台湾的布防,尤其是热兰遮城的结构、火炮配置、兵力部署,进行了极其细致的情报搜集与分析,甚至找来了曾与荷兰人贸易或被抓去做过苦力的渔民、商人,反复询问细节。
魏文昭被郑成功安排在一艘主力炮舰上担任见习副官,从熟悉船体结构、帆缆操作开始,参与日常巡航和战术演练,郑成功时有考较,要求极为严格。
大明这台刚刚在欧陆战场上展现出恐怖力量的战争机器,在经过短暂的休整与方向调整后,已然将它的锋芒,再次对准了新的目标,那片孕育着无限机遇与挑战的蔚蓝海洋。
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笼罩在东南沿海,也预示着一段新的传奇,即将在万里波涛之上展开。
永熙十七年的盛夏,东南沿海暑气蒸腾,海风裹挟着咸湿与大战将至的紧张气息。
在金门料罗湾,一场规模空前的水师誓师仪式正在举行。碧波万顷的海湾内,三百余艘大小战舰、辅助船只排列成威严的阵列,几乎覆盖了整个海面。
高大如楼的福船、敏捷如鲨的艨艟、专司炮击的炮舰、满载陆师将士的运兵船,帆樯如林,旌旗蔽日,在烈日照耀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郑成功身着明亮的山文甲,外罩猩红战袍,立于最大的旗舰“镇海”号楼船船头。他面前,是肃立于各船甲板上的两万五千名水陆军士,人人屏息,目光灼灼,只待主帅号令。
“将士们!”
郑成功的声音通过特制的传声筒,在海湾上空回荡,清晰地传入每一名士卒耳中,
“红毛夷窃据我东番宝岛数十载,辱我同胞,断我海贸,此仇此恨,今日当雪!本督奉元辅钧令,天子诏旨,誓师东征,收复故土!”
他拔出腰间御赐宝剑,直指东方:
“此战,关乎国体,维系海权!吾辈当奋勇向前,扬大明国威于海上!有功者赏,怯战者罚!全军听令——扬帆,启航!”
“万胜!万胜!万胜!”
震天的呐喊声冲破云霄,与轰鸣的战鼓声、号角声交织在一起,如同雷霆滚过海面。
庞大的舰队如同苏醒的巨龙,缓缓启动,依次驶出料罗湾。白色的船帆纷纷升起,吃足了海风,鼓胀如满月。
舰队以“镇海”号为箭头,组成严密的行军队形,劈波斩浪,向着那片被异族占据的土地——台湾,浩荡进发。
桅杆顶端的日月旗和“郑”字帅旗猎猎作响,宣告着一支不可抗拒的力量正横越海峡。
几乎在同一时间,遥远的风暴信息正通过海上丝绸之路,以比舰队更快的速度,传递到荷兰东印度公司在亚洲的核心——巴达维亚(今雅加达),并迅速转呈至台湾热兰遮城。
巴达维亚总督约翰·马兹伊克,这位素以精明冷酷着称的殖民官员,此刻正拿着来自欧洲的紧急商函,双手微微颤抖。
信中的内容让他如坠冰窟:奥斯曼苏丹匍匐在明军脚下,庞大的沙俄帝国被肢解崩溃,整个欧洲在名为魏渊的东方统帅兵锋前战栗不已,被迫签订城下之盟……
这些消息如同重锤,狠狠砸碎了他过往对东方帝国的认知。
“上帝啊……”
马兹伊克喃喃自语,额头渗出冷汗,
“这……这根本不是我们认知里的那个明朝……这是一头吞噬了整个陆地的巨龙!”
他立刻意识到,大明西征的胜利,意味着其在远东的力量将变得空前强大,且毫无顾忌。
而台湾,这颗他们经营多年的“福尔摩沙”明珠,此刻已不再是利润丰厚的殖民地,而是悬在火药桶上的一颗炸弹。
当郑成功舰队那遮天蔽日的帆影出现在台湾海峡,热兰遮城了望塔上的荷兰哨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庞大、如此严整的舰队。那密密麻麻的炮窗,如同巨兽身上无数冰冷的眼睛,死死盯住了这座他们赖以自豪的堡垒。
热兰遮城守将揆一接到报告后,急匆匆登上城头,举起望远镜望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麾下仅有不到一千五百名士兵,十几艘小型战舰在如此庞大的明军舰队面前,简直如同玩具。城内的存粮、弹药,也支撑不了一场长期围困。
“他们……他们来了……”
揆一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
他想起了总督马兹伊克紧急送来的警告信,信中明确指示,若明军大举来犯,务必审时度势,避免玉石俱焚,尽可能保全公司财产和人员。
就在荷兰守军人心惶惶之际,郑成功的舰队并未立即发动攻击,而是在外海下锚,摆出围困的态势。
次日清晨,一艘明军使船,缓缓驶向热兰遮城。
使者登岸,在荷兰士兵紧张的目光注视下,昂首步入城堡大厅,向揆一面呈了那份由魏渊亲自签署、盖有“元辅大印”的檄文。檄文以汉文、荷兰文双语书写,措辞严厉,义正词严:
“大明帝国元辅魏公,谕告荷兰国台湾守将揆一知悉:台湾者,中国之土地也,久为贵国所据。今我大明,德被寰宇,兵威远播。尔荷兰国既已于《君士坦丁堡盟约》署名,奉我大明为盟主,是为友邦。今尔等身为友邦,却窃据友邦之土,此背信弃义之举,天理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