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所有预备队,包括巴图汗麾下的蒙古义勇,如同决堤的洪流,呐喊着“柱国万岁!万胜!”的口号,汹涌而出!
从山脊上的魏渊本阵,到黑云龙的阻击阵地,到吴三桂的骑兵集群,再到倾巢而出的归化守军,整个明军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意志连接成了一个整体,一股前所未有的、摧枯拉朽的磅礴力量在战场上轰然爆发!
全军出击!
所有的明军,无论原先属于哪个部分,此刻都只有一个信念:冲锋!在柱国的旗帜下,将眼前的一切敌人碾碎!这场战争,胜负已定!
魏渊就是大明最锋利的刀!有他在,大明的军队就不会卷刃!
“魏…魏渊?!!”
多尔衮只觉得一股冰寒彻骨的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眼前的景象让他头晕目眩,几乎要从马背上栽下去!
他猛地摇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可能!绝不可能!他明明应该在京师!探子…”
他的咆哮戛然而止。事实就血淋淋地摆在眼前!
那面旗帜,那种森严的军阵,那种无声却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威势……除了那个男人,还能有谁?!
而比多尔衮更快崩溃的,是普通的八旗兵。
当“魏”字大旗清晰无误地映入眼帘时,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清军队伍中炸开、蔓延!
“是魏屠夫!魏屠夫来了!!”
“他不是在南京吗?!他怎么在这里?!”
“我们中计了!这是个圈套!”
“跑啊!快跑啊!”
无数惊恐万状的尖叫和哀嚎瞬间取代了战斗的呐喊。
许多士兵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关于魏渊的可怕传说——其用兵如神、其麾下新军的火器之利、其屠灭对手的冷酷无情。
在这一刻如同潮水般涌上所有清军的心头,将他们原本因为大雾和伏击而产生的混乱,彻底催化成了全面的、歇斯底里的恐慌!
军心,在看清那面旗帜的瞬间,彻底崩碎了!
有人丢下武器,抱头鼠窜;有人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军官声嘶力竭的弹压甚至砍杀,都无法阻止这雪崩般的溃散。
整个清军阵列,从看到“魏”字旗的部位开始,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琉璃,哗啦啦地土崩瓦解!
多尔衮呆立在马上,眼睁睁看着自己麾下那支战无不胜的精锐之师,在短短片刻间斗志全无,陷入自相践踏、争相逃命的绝境。
他所有的谋划、所有的自信、所有的骄傲,都在那面迎风招展的“魏”字大旗下,被碾得粉碎。
耳边是山呼海啸般的崩溃哭嚎,眼前是兵败如山倒的绝望景象。
多尔衮猛地张嘴,“哇”地一声,一口殷红的鲜血竟直喷而出,溅落在马鞍之上!
他身体晃了几晃,用尽最后力气抓住缰绳,才没有栽倒。
完了…全完了…
他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在一片无尽的冰冷和黑暗中沉沦。
多年以后,当科尔沁部的老王爷奥巴·巴特尔须发皆白,坐在温暖的毡房里,看着儿孙们围拢在身边,听着帐外风雪呼啸时,他浑浊的双眼时常会望向南方,仿佛能穿透时空,再次看到那日的景象。
那时,他还不是如今这般衰老的模样,而是科尔沁部英勇的台吉,跟随大清摄政王多尔衮,满怀信心地去征讨占据归化城的明军,誓要夺回草原的荣耀。
儿孙们最爱听的,不是长生天的传说,也不是远祖成吉思汗的丰功伟绩,而是他们的祖父、曾祖父反复讲述的那场——归化城之战。
“孩子们呐,”奥巴·巴特尔的声音苍老却依旧带着草原的浑厚,他用粗粝的手指摩挲着银碗的边缘,眼神变得悠远而深邃,
“你们总以为汉人软弱,只懂得躲在城墙后面。那是因为你们没见过真正的…头狼。”
他顿了顿,似乎在积蓄力量,去回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那天,大雾散开…长生天收走了它的帷幕,然后,我们就看到了他。”
老人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历经岁月却仍未完全消散的敬畏。
“汉人的可汗(他始终如此理解魏渊的柱国身份)…他就站在那里,在那山岗之上。他不像我们想象中那样穿着华丽的袍子,他就穿着一身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铁甲,但他站在那里,就好像…好像整个战场的心脏都在为他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