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此乃天佑黑田,天佑九州!魏渊小儿,不过仗着神器虚名与一时诡计,焉知我九州男儿真豪杰?!今其大军被困本州,粮道断绝,九州腹地尽在我手!萨摩亦与我等同心!九州乾坤,已在我等掌握之中!”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大九州地图前,用手中的金杯指点江山。
“筑前、筑后、丰前、肥前大部、日向、大隅……看!这北起关门,南接萨摩,东临丰后、肥后的大片疆土!这才是真正的九州!这才是配得上我黑田忠之的基业!”
他的手指狠狠戳在地图中心,野心毫不掩饰。
“什么细川!什么龙造寺!什么岛津光久!不过是冢中枯骨!待我扫清余孽,整合九州之力,必住幕府重掌乾坤!”
下方众人齐声应和:
“黑田大人英明神武!挽大厦于将倾!”
谀词如潮,将黑田忠之捧上了云端。
他享受着这前所未有的权力巅峰感,仿佛已经看到了黑田家取代岛津、细川,成为九州真正霸主的辉煌未来。
什么德川幕府,什么大明王师,在他精妙的算计和九州这盘大棋中,都不过是可利用的棋子罢了!
喧嚣散尽,夜已深沉。
黑田忠之屏退了所有人,独自一人留在空旷的天守阁最高层。
窗外,福冈城笼罩在静谧的夜色中,只有零星的灯火和巡逻士兵的火把在移动。
白日里的志得意满渐渐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算计。
他走到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窗棂,目光投向深邃的夜空
。恍惚间,眼前仿佛不是福冈城的夜景,而是数十年前,播磨国姬路城下町那个逼仄、阴暗的角落。
年幼的黑田忠之,当时还叫长松丸,作为黑田家庶出的幼子,地位卑微。
他记得那个寒冷的冬夜,因为不小心打翻了父亲最心爱的砚台,被罚跪在冰冷的走廊上。
刺骨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腹中饥肠辘辘。一个地位同样卑微的侍女偷偷塞给他半个冰冷的饭团,却被管事的武士发现。
“贱婢!竟敢偷食给少爷!”
武士的怒骂和鞭打声,侍女凄厉的哭求声,在幼小的忠之耳边回荡。
他紧紧攥着那半个沾了泥土的饭团,恐惧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出声求情。最终,侍女被拖走了,据说被扔进了护城河。
那一夜,刺骨的寒冷、无力的恐惧、以及对力量近乎扭曲的渴望,深深烙印在他心底。
他发誓,总有一天,他要爬到最高的地方,让所有人都匍匐在他脚下,再也不用忍受这种屈辱和无力!
他要像他那位以“诡谋”和“水攻”闻名的先祖黑田如水一样,用智慧和权术,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之间!
“力量。。。只有绝对的力量和掌控一切的权谋,才能带来真正的安全和尊严。”
黑田忠之喃喃自语,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冷的光。他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最上等的和纸,提笔蘸墨。
笔走龙蛇,一封措辞极其恭敬、却字字暗藏杀机的密信在笔下流淌:
“臣福冈藩主黑田忠之,泣血顿首,百拜上将军大人御前:
天佑德川!逆贼魏渊,假借神器,蛊惑人心,窃据九州,其势汹汹。然托将军大人洪福,赖三河武士神威庇佑,臣忍辱负重,虚与委蛇,终觅得良机!
今臣已举义旗,尽起福冈之兵,联合九州忠义之士,一举切断魏贼归路,焚其粮秣,夺其要隘!九州北境,已复归幕府!萨摩叛酋岛津光久,亦遭重创,指日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