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造寺高房年轻气盛,更是直言不讳:
“大人!我龙造寺与锅岛有血海深仇!如今锅岛家依附于黑田,黑田军中不少中坚便是当年篡夺我龙造寺基业的锅岛旧部!让他们在我军后方,我等将士心中不安,恐生事端!”
面对心腹爱将们连珠炮般的担忧,魏渊却只是走到窗边,望着城外如林的旌旗和繁忙的营地,嘴角甚至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
“英介、时贞、高房,尔等忠心可嘉,思虑亦周。”
他的声音依旧沉稳。
“然,黑田忠之,毒蜘蛛也。毒蜘蛛者,藏于暗处,伺机而动,最为致命。若将其置于明处,如前锋或侧翼,其反心未炽,或可勉力作战,然其核心实力无损,随时可寻机脱逃,甚至与幕府暗通款曲,反戈一击于要害之处。更会刺激其提前铤而走险,于我军东征大计不利。”
他最后斩钉截铁地总结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疑人要用,用则控之’!黑田此獠,本督从未信过。但此刻,留着他,比除掉他更有价值!尔等只需按计划行事,严密监视,其余诸事,不必多虑!”
松浦英介等人看着魏渊那深不可测的眼神和成竹在胸的气度,虽然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但也明白督师必有更深远的布局,只得压下担忧,齐声应道:
“遵命!”
然而,正如松浦英介他们所担心的,黑田忠之这只“毒蜘蛛”,在魏渊的“纵容”下,其编织的暗网已经开始悄然收紧,释放出致命的毒液。
在佐贺城下临时开辟的巨大军营里,龙造寺家的营地与锅岛家的营地相隔不远。几个喝多了劣质烧酒的龙造寺下级武士,正围着一个火堆大声咒骂。
“呸!锅岛家的狗!当年要不是他们背主求荣,勾结幕府,我龙造寺家怎会……”
“就是!现在又恬不知耻的投过来!看他们那点头哈腰的狗样!”
“听说他们营里还有人吹嘘当年怎么在战场上砍杀我们龙造寺家的武士。”
话音未落,旁边路过的一队负责押运粮草的锅岛家足轻中,有人忍不住回嘴:
“放屁!当年是你们龙造寺自己无能!锅岛大人是拨乱反正!”
“狗贼找死!”
酒意上涌的龙造寺武士瞬间拔刀!锅岛足轻也不甘示弱,抽出竹枪和简陋的佩刀。
一场小规模的械斗瞬间爆发!虽然很快被闻讯赶来的明军巡逻队和龙造寺军官弹压下去,但双方各有数人受伤,仇恨的种子却更深地埋下。
龙造寺高房得知后脸色铁青,虽然极力约束部下,但营地里两股势力之间的空气,已充满了火药味。而黑田家的密探,则在不远处阴暗的角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在萨摩军驻地,一群剽悍的武士围着一块钉在木桩上的粗糙木牌,个个怒发冲冠。木牌上用血红的字写着:
“岛津懦夫!琉球之耻未雪,竟向明狗摇尾乞怜!萨摩男儿的血性何在?!”
“八嘎呀路!是谁?!是谁干的!”
一个萨摩武士怒吼着拔出刀,将木牌劈得粉碎。
“肯定是那些长州佬!或者肥前的家伙!他们看不起我们萨摩!”
“说不定是明国人自己!他们根本不信我们!”
“耻辱!这是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