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前所未有的空灵自在之感,如同九天清泉,瞬间涤荡过子墨的四肢百骸,直透灵魂最深处。
他感觉前所未有的轻盈,仿佛挣脱了所有束缚,只余下最纯粹的真灵。
眸光流转,清冽如万载寒潭,深邃似浩瀚星宇,再无半分属于尘世的烟火气息,只有一种洞悉万物本质的澄澈与漠然。
“秘境已开。”
松涛道人收指,指向茅庐后方那片翻涌不息、如同混沌初开的云海屏障。
那云海深处的一幽深洞穴,正是子墨那东汉刘睦肉身入定之山洞归处。
“此间十年,时空隔绝,无人可扰。刘睦肉身自当吸取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可保肉身不腐,筋脉完整。”
吾二人便在此青城绝顶,为你护持时空之引,镇守此方天地节点。”
他们的声音带着守护的承诺,
“十年之后,无论沧海桑田,吾等必在此地,恭候真龙归海!”
子墨的元神(此刻已无东汉刘睦之形,唯余最精纯的灵识)对着两位护道人和恩师,深深再拜。
随即,赤足迈出,再无半分犹豫,一步踏入那云雾屏障深处、翻涌着空间涟漪的三维立体空间入口。身影如同水滴融入大海,瞬间消失不见。
云雾在他身后缓缓合拢,仿佛从未开启。
青城山的云雾依旧翻腾不息,亘古如斯。
山脚下,正抱着金锤、警惕四顾的金童猛地抬头,小脸上满是惊愕与茫然,他下意识地捂住心口:
“义父…义父的气息…彻底消失了?走了?”一种强烈的失落感瞬间攫住了他。
……
几天后,千里之外,繁华都市的高楼顶层窗边,凭栏远眺的星彩儿,掌中一直温养把玩的羊脂玉佩,那莹润的光泽骤然一闪,随即如同燃尽的烛火,彻底黯淡下去,变得冰冷而普通。她握住玉佩的手指,微微收紧。
“十年之期,如隔万年!”
王府宽大的厨房里,贾宛茹正用力揉着面团,想要用忙碌驱散心头的空茫。
忽然,她揉面的手猛地一顿,仿佛心口被什么东西狠狠剜去了一块,空落落的疼。一滴泪水,毫无征兆地砸落在雪白的面粉上。
东观楼幽静的顶层,班昭正凝视着案上一幅古老的星图卷轴。
卷轴之上,代表北斗七星之一的天玑星位,骤然间毫光大放,璀璨夺目,将整个静室映照得如同白昼,片刻之后才缓缓收敛,留下卷轴上一点灼热的余温。
西羌,白猿山深处广袤的原始森林。莫娜颈间空荡荡的,那串陪伴她多年的狼牙项链已随子墨而去。
然而,就在子墨踏入秘境的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了一声悠长、苍凉、带着无尽眷恋与告别的猿嚎,穿越了千山万水,时空阻隔,清晰地在她的灵魂深处响起。她碧蓝的眸子瞬间盈满了泪水。
现代,蜀都市,郊外别墅区,顶层密室。
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恒温恒湿系统发出极其细微的嗡鸣。软榻之上,那具苍白、消瘦、仿佛沉睡了漫长岁月的现代躯体,猛地一颤!幅度之大,几乎要弹起!
嘀!嘀!嘀!嘀——!
床头柜上,静音模式失效的智能手机屏幕骤然亮起刺眼的白光!尖锐、急促、如同催命符般的提示音疯狂炸响,瞬间撕裂了密室死寂的空气!
“子墨”的眼睑,在刺耳的警报声中,缓缓掀起。
一双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眼眸显露出来。
瞳孔深处,属于东汉北海靖王刘睦的沙场沧桑、属于佛子的悲悯慧光、属于久经权力倾轧淬炼出的洞悉锐利……无数复杂的光影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疯狂翻涌、碰撞、交织!
最终,如同狂澜归于深海,所有激烈的情绪沉淀下去,融合为一片深不可测、古井无波的平静。仿佛历经万劫,终归本源。
鼻腔中,涌入的不再是青城山巅那沁人心脾、混合着松针与苔藓清香的草木灵气,而是无比熟悉的、属于现代工业文明的复杂气味
——窗外飘来的、带着淡淡硝烟味的汽车尾气,混合着城市尘埃和远处隐约的食物香气。这味道,真实得有些刺鼻。
他缓缓坐起身,动作带着久卧的僵硬和生涩,骨骼发出细微的“咔吧”轻响。但每一次伸展,都伴随着久违的力量感在干涸的经脉中复苏奔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