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晏看了一下这捆柴火估摸着也不少,“你这捆柴火拿去县里卖应该能换个三文钱,我这的豆渣卖给猪贩子是一文钱三斤,那便这个价与你换?只不过你们能不能一天用完这么多豆渣?”
都换了就是差不多二十斤了,二十斤豆渣可不是少数目。
余满怕他不知道又多少,还给他比划了一下,“若只是吃的话,你们可吃不了这么多,不若这样吧,换一半,剩下的三文钱我直接给你。”
文哥儿脸颊又黑又红,嗫喏道,“这样可以吗?”
“嗯,只不过你们对外就不要说我们三文钱买你们一捆柴就是。”贺晏补充道。
到时候一传出去,人人都挑着柴火跑过来,他可不想应付。
文哥儿闻言眼眶有些湿了,“好。”
每年夏末秋初这段时间,他们家的粮食就会耗尽,每日都是靠着绿油油的菜蔬填饱肚子,一人吃上一大盘都不见饱的,阿么就会用铜板换人家的陈粮回来吃,这样起码不至于每天饿得发慌。
只不过他爷爷突然风寒咳嗽了,存了一年的银子买了几服药家底又空了,这下连买陈粮的铜板都没有了。
文哥儿之前见柱子家豆渣回去,他就和阿么提过,只是被阿么一口否决了。
大人还能忍耐,小孩就真的饿得晚上根本睡不着觉。文哥儿见弟弟晚上含着眼泪入睡,便私自做主过来了。
不管成不成,他要试一试的。
文哥儿膝盖弯曲,想给他们郑重地磕头感谢。
贺晏见状被吓了一跳,赶紧挥手道,“成了,早上的豆渣已经没有了,下午黄昏前你再过来吧。”
“……哎。”
木门都关上,文哥儿愣了一会儿,就这么站在门前说了声谢谢,提醒他们柴火还没拿。
贺晏他们听了门口没了动静,重新打开门。
双手一提,将柴火抱进去,和余满问起文哥儿家的事情来。
余满其实也不算太清楚,他只知道每个村子必定会有几户困难的人家,而李老蔫一家便是其中一户。
还有就是,他说:“李老蔫,是与李铁柱的爷爷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只不过后头父母去世,为了挣家里几亩水田给闹翻了……”
只不过具体怎么闹翻了,他就不知道了。
李老蔫人如其名,做事干活儿都蔫蔫的,这样子的性子挣不过李老汉是正常的。
接下来余满又给他说了一下李老蔫家里的家庭成员。
李老蔫一人丁也单薄,年近四十了才得了一个汉子,好不容易给儿子娶了一个夫郎,又给李老蔫生了三个孙子孙女。
老大是个哥儿,老二是女儿,老三是个汉子,一时间李老蔫腰板都挺直了不少,给爹娘扫墓时说话都有了底气,哪里知道小孙孙刚出生两年,他儿子进山便一去不复返了。
儿子死后,他老妻也跟着去了,眼下一家老弱,只靠儿夫郎和十三岁的文哥儿支撑着。
“所以我大伯大伯母他们倒是想接济一二。”
只不过……李老蔫一家说他们绵软他们也确实好欺负,说他们要强也是真的犟,他们几乎不会开头朝村里人寻求帮助,生怕自己给人添了麻烦。
哪怕是有人愿意帮忙,他们都会一一还回来。
次数多了,村里人也懒得折腾了。
贺晏点头,对于文哥儿还是很欣赏的,“那他能过来估摸着还是瞒着他爷爷和阿么的。”
被文哥儿这事一闹,他们也不再想其他,而是又跑到屋内开始躲着人做腐乳,最后再做一批出来,倒是开店了也不至于手忙脚乱了去。
落日熔金,河面与天空染成一片橘黄色,文哥儿背着豆渣从余家出来。
“哎哟,文哥儿,今日怎地轮到你换了?是他们乐意给大家换豆渣了?要求是什么?”
一出现就被几个妇人夫郎给扯着,七嘴八舌地问了各种问题。
眼下到了谷子灌浆的时候,余家他们用了豆肥,这稻子看着比他们的高上一些不说,还很饱满,一看就知道这肥用了不少。
就连汪家的水田追了几次肥,看着也比他们的都精神些。
大家见了就心热,也想给家里给整十来斤豆渣回去沤肥,稻子如今用不上,还能留下之后点秋花生用。
“你快说啊,你这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