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霆空听见她一字一句的说:“对不起,我利用了你。你爷爷让我离开你。我答应了,以此为交换条件,我得到了一千万,我其实根本不喜欢你,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顾倾,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保护我,照顾我。
那时的我总被我们小区的孩子们嘲笑没爸没妈,他们合起来将我按在阴沟里打,是顾倾为我奔来,赏他们耳光,把我从泥泞中拉出来,将我收拾干净,带我去温暖有光的地方,给我讲笑话,削苹果,逗我笑。
从我的五岁到十八岁,他一直陪在我身边,我的第一根烟是他教我抽的,后来我试着戒,真的戒不掉。那种陪伴,除了他,这世上没人能给我。
在我没来北城之前,我没有想过你们梁家这么有钱有势,知道了之后,我就想勉强跟你在一起,一旦找到机会,就从你身上剥夺利益。
现在,我成功了,我为我喜欢的人找到了一千万。
你知道吗?顾倾在北城开了个电竞工作室,可现在却连稳定的收入都没有,他很有才华,他只是缺钱,我把钱给他找到了,以后,他可以过好日子了。我也要走了。我高考没考好,在明大上学,其实心里一直都不安分,一直都想去国外,现在离开你,我不仅得到了很多钱,还得到了光明的未来。
跟你在一起,我要的就是这些,现在我都得到了,你对我来说就没有价值了。”
“就跟以前在朝励上高三一样,其实我对你没感觉,但是你可以保我好好念完高三,现在,其实我依然对你没感觉,但是你可以被我拿来跟你爷爷讲条件。”
靳淙的这些话都是早就练习过的,她都背下来了,她说得字字珠玑。
“还有邓斯逸,我去过他家了,其实他很惨,跟我一样。看你揍他的时候,我就想起了我自己,你瞧不起我们这样的人,我知道,我,顾倾,邓斯逸,我们都是苦孩子。你这样的阔公子永远都不知道我们这样的苦孩子是怎么长大的,更不会知道为了生存,我们会龌龊到什么地步。”
“梁霆空,那条云雀项链我还给你爷爷了。我想跟你说,我是个人,我不是一只动物。”
“是吗?”听她像背台词一样,机械化说出这么多话来,梁霆空低沉的质问,一字一句,似是泣血般的沉重,“因为我是个阔公子,所以我就不配被你喜欢上吗?”
“不一样的人,是不能在一起的。这是你教我的。”靳淙提醒他,努力不哭出声。
“靳淙,认真的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梁霆空哽咽,难受的问。
“……顾倾。”靳淙说。
“不,说你喜欢我。说你喜欢梁霆空。”他声线沉得像是刀片在钝石上磨,哗哗的,充满胁迫式的疯狂,“给我说!”
“……”靳淙没说话。
“只要你说喜欢我,我马上来机场接你回来。”他甚至放下了他的自尊,嘶声恳求。
“……”靳淙还是没说话。
“给我说!只要你说,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他妈的原谅你!”他近乎是用吼的,在电话那端咆哮,语态是那样卑微,情绪是那样崩溃。
然而,也挽回不了决定要走的靳淙。
“梁霆空,我们不要再见。”
“靳淙……”梁霆空戏谑的笑了,口气特别自嘲,“不要再让我见到你,如果让我再见到你,我一定杀了你。”
“后会无期。”靳淙率先挂断了电话,机场广播通知她该登机了。
靳淙再一次删掉了跟梁霆空的所有联系方式,只是这一次,她知道,他们再也不会有联系了。
靳淙会拥有很多很多的钱,很光芒四射的未来,但是,她不会再拥有梁霆空的宠爱了。
*
那个晚上发生的一切电光石火般的幻化成片段,在梁霆空的脑海里一再的浮现。
在她挂断电话后的半小时,北城下了好大的雨,梁霆空在瓢泼大雨里开快车去机场找她,去了之后,她已经走了。
他在机场里将她遍寻不着,他甚至连她要去哪里都不知道。
后来,他开车回市里,去喝酒,抽烟,把段珣他们都叫出来,要他们帮他搞事情,他们去砸了顾倾的工作室,然后去体校里找邓斯逸,跟邓斯逸打架。
混乱中,梁霆空被人掀到一根电桩上,碰破了额角,血不停的涌出,他却像没事一样,依然想要发疯。
后来梁熹尘来了,报警把他跟邓斯逸都抓了。
梁霆空被诊断为脑震荡,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出院后被勒令去警局写了悔过书,在警局做了整整七天的义务劳动。
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他的女朋友靳淙,那变成了一个禁忌。
知情人偷偷在背地里说,靳淙把他给耍了。靳淙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他,靳淙跟在他身边,假装对他乖顺,只是为了等他们梁家的一家之主出面来给靳淙开条件,让靳淙离开他。
靳淙得到了一千万,然后把这一千万拿去投资她的青梅竹马的电竞工作室,然后丢下梁霆空出国去念书了。
本来梁霆空连斯坦福都不念,就是为了回来跟靳淙一起上明大。
结果靳淙把他摆了一道,抛弃他,自己出国去念书了。
除了这些,靳淙还勾引他那个假哥哥邓斯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