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赞成?”靳淙看向顾倾郁郁不得志的眼睛。
“他们也不懂。说出的意见根本不值得参考。”顾倾点了根烟,咬到唇边,坐到床上,唤靳淙过去坐。
以前他们在南市一起长大,好多话都是在彼此的卧室里说的,两个人经常坐在床沿说许多不告诉别人的话,可是却从来没有一起上过床。
如今,他们都过二十岁了。
靳淙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坐到顾倾身边。
顾倾大她半岁。
她现在在上大学,因为投靠了她父亲的战友梁熹尘,大学毕业以后,她的前途肯定不会差。
还有,她还有随时能给她一张额度千万的黑金卡刷的男朋友。
顾倾呢?他从知名战队里出来了,跑到北城来成立这种小工作室。
北城这种小打小闹的小公司太多了,他们没有资本,只有一腔热忱,很多到了最后,都只能创业失败,只能成为这个行业里不被人记得的一粒尘埃。
“当初跟北展不是签了十年约吗?你提前走了,他们答应?”靳淙问。
“赔钱了。”顾倾回答,“这两年赚的都赔进去了。”
靳淙心里压抑得紧,她望向他,望见他阴郁的眉眼,闻到他浑身烟味。
以前那个狂肆不羁的顾倾没了,现在这个顾倾失意又失落。
靳淙想起他去沪市打电竞是为了靳淙才去的,因为想跟靳淙一样拥抱有光芒的未来。
不然,他就在南市那几条街当个混混,自由自在,无法无天,应该也会很舒腾。
靳淙喉头哽了一下,说:“我请你吃饭吧。你来了这么久,都没告诉我,我还以为你在沪市呢。”
靳淙的意思是她先来,他后到,按理该是她请他。
顾倾笑:“你男朋友会介意的吧?还是算了。”嘴角勾起的弧度有万般无奈。
卧室窗台上养着一尾红锦鲤,孤单的在透明的玻璃鱼缸里游弋。
靳淙想起他们在南市最后一次见面,顾倾说起的鱼与鱼缸的比喻。
他喜欢那条血红锦鲤,他有能力钓起它,可是每次将它钓起来后,又只能将它放回水里,因为他说他家里还没有合适的鱼缸养它。
好似他对靳淙,在陪她长大的无数个时刻,他明明有机会轻易的将她占为己有,可是他总是觉得靳淙是特别的,纯澈的,他舍不得碰。
他天生桀骜不驯,从不听家长跟老师的话,不为任何人妥协跟改变。
可是,习惯自由的他却为了靳淙,把自己当成商品,卖给电竞战队,现在混成这样。
然后,他们再遇,靳淙跟了别人。
“我在网上刷到过你跟他去度假的视频,他喂你吃药那个。他挺宠你的,看来你要当阔太太了。”顾倾擦燃打火机,又点了一根烟,语气无奈又绝望。
“……”靳淙无言以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等法定年龄一到,赶紧去民政局把证领了。绑死了,就没后顾之忧了。”顾倾低头含着烟,又说。
“你女朋友呢?”靳淙问。
“都分了。”顾倾摘烟,敛目望着天花板,吐了一口烟圈,“觉得挺没意思的,反正一个人躺床上,睡到半夜,猛然睁眼,想起来的不是她们。”
两人正要继续说下去,林北北的电话打过来了。
“淙哥,你到哪里去了?我怎么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那个死男人。他是不是故意躲我?小照说他在睡觉,昨晚熬了个通宵帮人代打,为了挣四千八的外快,交工作室的物管费,真是的,他绝对很缺钱。
这么缺钱还帮小照还钱给我,救命,他是不是对我怀有什么特殊的情感,我觉得我真的喜欢上他了,怎么办?”
靳淙握著电话,尴尬的回应:“我在后面上洗手间,马上来了。”
靳淙怎么都不会想到林北北今天带她来围观的人,以及林北北想追的人是,顾倾。
*
晚上,顾倾请两个女生在楼下吃饭,靳淙没告诉林北北她跟顾倾的关系,只说了顾倾是她老乡,他们一起来自南市。
吃完饭,林北北叫靳淙去问顾倾,对她有没有意思。
顾倾站在下雨的巷弄里抽烟,没撑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