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真的避而不见,但也不能轻易就相见,当他楚景容是什么人?你想见就见,不想见便一整天见没个人影。
本打算晾萧云衍一会儿再去开门,结果那人推了房门几下,眼见着推不动,居然转身离去了。
眼睁睁的看着门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楚景容咬紧下唇,双手猛地捏紧。
萧云衍,你个混账玩意,今天这般离去了,以后都别再相见。
楚景容在心底放着狠话,气的脸都白了,一拂袖袍,将案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
茶水泼溅一地,茶杯也磕碎一角,骨碌碌的滚远了。
就在这个时候,里屋突然传来砰的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落地的声音,萧云衍提着灯笼,从窗户上翻了进来。
结果掀开卷帘就发现,被扫落在地的茶杯,翻着跟头滚到了他的脚边。
弯下身去,将茶杯拾起来重新放回案桌上,萧云衍来到楚景容身边,伸手要握楚景容的手,却被那人躲开了。
这是生气了!还气的挺狠!
是怨他一天都不见踪影吗?
萧云衍沉默了,他在想该怎么解释,毕竟有前车之鉴,自己这笨嘴拙舌的,解释不好怕是要把人彻底惹恼了,所以得好好酝酿一下说辞。
迟迟没听到动静,楚景容还以为萧云衍对他无话可说,他冷着脸站起身来,刚打算与萧云衍擦肩而过,却被那人拉住臂弯,顺手将手里提着的灯笼塞进他的掌心里。
楚景容愣了一下,垂眸望去,灯笼上的画像再熟悉不过,眼底的怒意便散了三分。
“景容,今天是中秋节,我白天进宫陪皇弟皇妹了,想把晚上的时间腾出来,算一下,时间刚好,我陪你去逛庙会好吗?”
萦绕在周身的怒意彻底消失不见,楚景容捏紧手里的灯笼,不知道该答应,还是该拒绝。
毕竟那庙会上人来人往,又在皇城脚下,居住在这里的百姓,还是能认出当朝的襄亲王还有他这个一国帝师的。
似是看出楚景容的担忧,萧云衍心头酸涩,却强颜欢笑的开口道:“别担心,已经让青梧去准备帷帽了,不会有人认出景容的。”
不愿在人前展露真容,就是打心眼里还介意与他这个年少七岁的徒弟同游吧?
他还要等多久,才能等到景容敞开心扉,彻底接受自己呢?
年龄,师徒关系还有性别,是横亘在萧云衍眼前的一道坎,只有彻底迈过去,楚景容才能毫无芥蒂的跟他相守余生。
可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急不来,只能用时间慢慢磨平。
“公子,帷帽取来了。”
青梧手里端着一顶帷帽,高顶宽檐,在帽檐一周垂落着薄而透的轻纱,带在头上之后,相貌被轻纱笼罩,轻易不会被窥探到真容。
楚景容松了一口气,接过帷帽,戴在了头上,本就出尘脱俗的一个人,再以轻纱掩面,更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萧云衍从衣柜中取出一件月白色长袍,披在这人身上,秋风习习,夜深露重,行走在大街小巷,还是多穿一件保暖。
随后,萧云衍牵起楚景容的手出了门,临出门前,还吩咐青梧取来一个暖手炉,塞在楚景容另一只手的手心里。
公子跟王爷去逛庙会,青梧就不凑热闹了,他从公子那讨了赏,今晚可以自由安排时间,便跃跃欲试,也准备去庙会上玩个痛快。
楚景容跟着萧云衍一同踏出王府。
这还是他嫁入王府以来,第一次出门游玩,更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跟萧云衍一起出门。
中秋佳节,街道两侧张灯结彩,格外热闹。
店前,树上,船头都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圆的,方的,红的,紫的,将整片皇城映的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行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有的带着面具,有的举着糖葫芦,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还有小孩嬉笑打闹,三五成群的从街道中央窜过,奔跑时没注意,不小心撞了楚景容一下,楚景容脚下没站稳,整个人朝一旁倒去。
萧云衍看到这一幕,没有去搀扶,而是眉眼含笑的敞开双臂,任由楚景容扑进他的怀抱,然后收紧臂弯,将人抱了个满怀。
周围人太多,萧云衍又抱得紧,楚景容轻微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索性由他去了。
这一抱,就舍不得撒手了。
这人本该矗立云端,俯瞰众生的,此刻却身处红尘俗世中,与他这个凡夫俗子相拥。
萧云衍的一颗心既愧疚又满足,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
他不想放楚景容重返神坛,反而想把他永远的据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