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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怪，这明明就是他期盼了已久的事情。但为什么，当亲耳听着那些语句从男人嘶哑的喉咙里一一冒出之时，他心里会这么不爽快？

微妙的，他将这种由自己导致的不悦又堆加在了男人身上，故意装作不依不饶：“行啊，我当然也恨不得马上就走。但首先，你们叙旧的内容……”

“秋翊，我真的累了。”

但话音被打断，男人低着头，撑在床上的双手不住地颤抖。

“我要休息了，请你现在就离开。否则……否则……”

一枚深色的湿痕突然沉闷地绽上了床单，在少年眼里不停地减速，加深，放大，扩散。

他呆呆盯视着眼前这一超出他理解的画面，盯视着，盯视着，直到床铺上的双手有如筛糠般颤动，泪水两滴三滴，接连不断地直直坠上纹路。

那一刻，他突然懂了。

原来他思前想后，最终觉得不得不来这里的理由，就是不愿再看到男人回来时那将欲哭泣的神情，不愿再看他走得同手同脚，失魂落魄。

因为他感到自己的心好像在抽痛。

“喂，喂……”

明白的这刻，他突然再没了先前的气势，难得有些手忙脚乱了起来。

“好了，我不问了，不问了，行吗？”他站在那里，恶声恶气地说，“喂，真的，别再哭了，你哭起来的样子好丑。”

可头都没抬，床上的男人却仍只是无声地对门一指。

就这么想让自己出去吗……

有些愤恨地挠了挠略显蓬乱的短发，秋翊无奈地：“好吧，我走。我这就走了。”他迈腿走了几步，走到门口，却又突然回头，“不过我说，你真的别再哭了啊，你哭起来是真的……”

但只一望，他就和男人总算抬起的通红双眼猝然对上。

“……是真的操他妈的。”

脚上的步幅突然拉大，一转，却是朝往了相反的方向。

“喂，臭老头。”没几秒，他就居高临下站在了床边，明明是询问的句子，却被他问出了威胁的意思，“肩膀借你靠靠要不要？”

M237有些愣怔，但还没来及摇头，带着高热的躯体就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床上。随后不容分说地，那只拽了他半晌，有力的手就直接扣过了他脑勺，强迫他倚在了自己肩上。

肩膀不算宽阔，但身高却差不多正好。M237木木地眨了两下眼睛：“秋翊？”

坏脾气小孩：“干嘛？”

“你怎么了？”

“闭嘴！让你靠就好好靠着！”小孩却脸红，体温一下又有点升高，“烦人的老家伙！”

称谓这是又升级了？

M237觉得有些好笑，但好笑却没能笑出来，倒是刚才还勉强能憋的泪水突然一股脑涌上了双眼。

他揉了揉眼睛，想要挣扎着离开。可小家伙扣着他的手揽得正紧，还偏偏耍帅似地：“想哭你就在这儿哭吧，反正明天衣服也是你洗。”

于是，可能真的着了什么魔似的，他竟真就着儿子的肩膀无声地哭了起来。

他抱着他，明明没那么多委屈，却哭得泪水汹涌，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