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繇仰头灌下一口酒,辛辣的酒气混着叹息:“来告诉你,海棠的死,没那么简单。”
他晃了晃酒壶,“你以为那丫头为何突然认罪?她不过是枚弃子,背后有人想让所有人以为凶手已死,就此结案。”
杜几皱眉:“你是说,有人栽赃陷害?可谁会……”
“荆州。”
钟繇将酒壶重重砸在石桌上,“刘表虽病入膏肓,可他那些儿子们可不消停。你不肯投靠,便是挡了某些人的路。他们既能买通海棠,就能伪造信件,甚至……”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药庐,“让令夫人染上怪病。”
杜几浑身发冷。他忽然想起三日前,次子与人争执时,对方曾说
“你爹不识时务,迟早大祸临头”。原来那时,阴谋的网已经悄然张开。
“那周不疑……”
“他不过是被人当枪使。”
钟繇冷笑,“但此事若闹大,曹操定会起疑。你我都清楚,曹丞相最恨结党营私。”
杜几握紧拳头,指节泛白。他必须赶在周不疑查出
“真相”
前,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可如今夫人病重,长子次子被周不疑派人
“保护”
在书院,他能信任的人,似乎只剩眼前这个醉醺醺的老友。
“我该怎么做?”
杜几的声音沙哑。
钟繇从袖中掏出一卷竹简:“这是我暗中查到的,海棠生前与荆州商人来往密切的证据。但要扳倒幕后之人,还需……”
他凑近杜几,压低声音,“让令夫人配合演一出戏。”
杜几瞳孔骤缩:“你要我拿夫人当诱饵?”
“别无他法。”
钟繇拍了拍杜几的肩膀,“你比谁都清楚,若此事不能水落石出,不仅杜家满门难保,就连这一方百姓,也将陷入战乱。”
药庐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杜几心头一紧,冲进房内。只见夫人倚在床头,苍白的脸上带着决然:“夫君,我听到了。”
她伸手握住杜几的手,“为了杜家,为了百姓,我愿意。”
杜几喉间哽咽,俯身将夫人轻轻搂入怀中。窗外夜风呼啸,吹得窗棂吱呀作响,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三日后,周不疑再次登门时,杜几正在书房临摹《急就章》。墨香混着药味弥漫在空气中,夫人的病情看似愈发严重,整日咳血不止。
“杜太守好闲情逸致。”
周不疑扫视书房,目光落在案头的竹简上,“这是……”
“一些无关紧要的账目。”
杜几漫不经心地合上竹简,“周大人今日又来,是查出真凶了?”
周不疑冷笑,示意衙役呈上一个锦盒。打开盒盖,竟是半枚刻着
“荆”
字的玉珏:“在令郎书房找到的,与荆州某位公子的玉佩恰好成对。杜太守,这作何解释?”
杜几心跳如擂鼓,却强作镇定:“小儿年幼,或许是友人相赠。周大人仅凭半枚玉珏,就想定我儿的罪?”
“自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