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晨报,主编办公室内。
一名身着西装的男子递上一份文稿,笑着说道:“陈主编,内容在这里,着名经济学家黄教授亲自操刀,我找市政的笔杆子润色过,你不用改,直接发。”
陈主编接过文稿快速阅读起来,凭借多年的新闻经验,他三两下就看明白了这篇文稿想要阐述的问题。
其中内容几乎不加掩饰地指出了救灾兵团内部财政情况的恶劣,又对兵团政策展开了深入的解读,直言某些政策完全是毫无经济内涵的人一拍脑袋决定,属于寅吃卯粮粉饰太平的愚昧决定,撰稿人最后留下的结论是包括东海在内的南方两省必定需要金陵的财政输血。
就差没有直接指着林枫的鼻子骂,说他们是带着难民来金陵要饭的。
陈主编扶了扶眼镜,有些为难地说道:“江秘书,这样的内容会不会过于……直白了些?”
“会吗?我觉得还好。”男子笑了笑,“不过直白也好,直白些才能让更多人看懂,讲得太深奥的话他们只会当成擦屁股的厕纸。”
陈主编苦笑了一下,“我就直说了吧,这里面的话骂得太难听了,我怕林枫的人会把我抓去枪毙噢。”
“那更好了,恰恰证明了叛军的野蛮、林枫的残暴,骂得难听才能打醒那些追随叛军的愚民嘛。”
陈主编苦笑连连,放下文稿思索了一会儿,这才说道:“不跟你开玩笑,这稿子我很想发,一定会爆,但我怕叛军报复我。”
“就是要他爆,放心,这篇文章里的数据可没有一处造假,全都是从他们自己公布的财政报告里提取的,黄教授如实撰稿,你只字未改。林枫那个伪君子爱惜名声,挑不出你的刺来,他的人要是敢办你,我立马让人宣扬出去,自诩正义的林大司令竟然听不得两句逆耳忠言,他迫于舆论压力只能乖乖捏着鼻子认了。”
陈主编已然是非常心动,深耕新闻领域多年的他深知这篇稿子的价值,但终究还是有些畏惧叛军的威胁。
看出对方内心的犹豫,男子继续加码道:“陈主编,所有人都迫于叛军的淫威噤声,只有你不畏强权站出来针砭时事,这份荣誉足够给你的履历添上一笔了,你难道不想做新闻行业的卫道士吗?你这边一发报,京都立刻会跟进报道,到时候整个大夏都能看到你的英勇作为,他们会知道金陵还没有沦陷,还有你这样的英雄以笔为刀在反抗叛军的暴政。你放心把它发了,将来出任何事我给你兜底。”
陈主编立刻心动,虽说都是些虚名,但干他这行要的就是名,有了名就什么都有了。
何况他也清楚这背后是京都的大人物在推动,自己办好这件事无疑是给上面纳了投名状,将来等风波过去,自己完全可以离开金陵去京都谋求更广阔的发展。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赌一把,我要揭露叛军的险恶用心!”
陈主编立刻作出决定,这稿子他要发,这可是他的锦绣前程,怎么能推出去。
“好,有你这样的报业人是金陵的福气!”
送走男子,陈主编立刻将稿子送去排版印刷,直接放头版头条。
进入21世纪后,传统报业就不断在走下坡路,报纸在不断被网络信息媒体挤占生存空间,但灾后的环境却让报业焕发了新生。
虽然一样在跟随大环境走低,但相比其他行业却是向好的,读报成了底层平民获取外界消息、打发时间的一种廉价途径。
金陵晨报虽然挂着“金陵”的名头,但实际上销量并不好,陈主编觉得是时候推出一期爆炸性的稿件,来让金陵人重新青睐自己的报纸。
站在窗边眺望金陵的夜空,陈主编背着双手喃喃自语:“新闻人就该说真话。”
……
那位被陈主编唤作江秘书的男子,离开了金陵晨报驾车来到一条有些脏乱的街道。
把车停在路边,望了一眼路口巡逻过去的兵团士兵,他的眼神有些阴郁。
走下车走入一间居民楼,他顺着习惯掏出手帕捂住鼻子,眉头跟着皱起。
记忆中这栋穷鬼扎堆的老楼就是个贫民窟,楼道里总是少不了一种骚臭味。
但走了几步他就觉得有些不对,放开手帕闻了闻,好像已经没有那种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