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伏威的声音干涩无比。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
“请。”
沉重的营门,被缓缓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门外,是无边的黑暗。
唯有营门两侧,高耸哨塔上的火把光芒投射下来。
在门口的地面上,划出一道昏黄的光带。
光与暗的交界处,一个孤峭的身影静静伫立。
夜风卷动他的衣袂,猎猎作响。
他仿佛踏着夜色而来。
又仿佛,本身就是这深沉黑夜的一部分。
白夜天。
他就这样平静地,站在江淮军戒备森严的中军大营门口。
站在数百张,引弦待发的强弓硬弩之前。
以及无数双,充满惊惧、警惕目光的注视之下。
他的目光穿透洞开的营门。
直接落在了远处那座,灯火通明、象征着江淮最高权力的大帐之上。
没有言语。
他迈步,踏入了那片由火把光芒照亮的区域。
一步,两步。
脚步声在死寂的夜里,清晰可闻。
如同踩在每一个江淮军士卒,紧绷的心弦之上。
所过之处,两侧严阵以待、刀枪出鞘的精锐亲兵。
如同被无形力量分开的潮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
为他让开一条笔直的通道。
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惊疑、恐惧。
握着兵器的手心,全是冷汗,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白夜天径直走到帅帐门口。
厚重的帐帘无风自动,向两边掀开。
帐内,烛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