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走进这座宝塔,迎来周云帆的怨恨目光时,李追远就在怀疑了。
虽然接触不多,今天才刚认识,但一个幼年被家族逐出,还能在另一个家族里重新爬起来的人,心性上怎么可能这么失衡?
更别提他之前在甬道里反复钓鱼的谨慎表现,这是一个心思非常深沉的家伙,喜怒不形于色应该是他的基础素养。
退一万步说,自古以来,没一副能受委屈受压力的脾气,还真当不了这上门女婿。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秦家人”这个标签,早就是他的内心阴影。
他或许为了让自己坚持努力地往上爬,自幼年到现在,反复给自己灌输对秦家人的仇恨洗礼,导致怨恨浸润进骨子,形成了一种无法被自我控制的反射。
李追远为了排除这一可能,就与周云帆多聊了几句话。
好笑的是,周云帆还挺配合。
自己每讥讽一句,周云帆就很配合地让自己表现得更为愤怒。
节奏感、呼应感很是强烈,绝对不让自己冷场。
那一刻,李追远就完全确定了,对方是有意图地,在为他接下来的“死亡”在做铺垫。
实话实说,他的演技很不错,毕竟能骗得过丁家人愿意为这个骨子里自私冷血的自己进行投资。
可论演技这方面,周云帆不可能比得过自己这个,在不会走只会爬的年纪都开始演的演员。
况且,自己自小到大,还有一个作为老戏骨的“妈妈”,与自己不停对戏。
再者就是,周云帆先前全身心投入感悟时,并不知道外面具体发生了什么,这使得他对少年的认知远没有少年对他的认知深入。
他不可能死得这么容易,这么没波澜,亦是少年对他的一种肯定。
虽然,他肯定不想要这种认可。
最后,就是谭文彬对他的五感成慑,被他以坚定的意志所抵抗,这亦是一个佐证。
李追远开口道:“还要继续躲下去么?再藏,就没意思了。”
“哗啦啦……”
木球如洋葱般一层一层剥开,显露出里头,一丝不挂的周云帆。
他面色阴沉如水,看着下方的少年。
陈曦鸢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她以为自己已经对走江入门了,却在少年身上一次次被刷新认知,觉得自己还是个门外汉。
原来,进来时小弟弟和那个人交流时,只有她投入进去了,而且还沦为了他们俩对话交流中的背景板。
陈曦鸢:“我刚刚,可真可笑。”
她还教导了一下谭文彬的动作。
李追远:“你给予了他希望,这会让他更绝望。”
陈曦鸢:“这江,怎么越来越难走了。”
李追远:“记住你会死,然后慢慢学。”
谭文彬忍不住朝这儿瞥了一眼,小远哥对陈姑娘的耐心,明显更足些。
对此,谭文彬很能理解,谁叫陈姑娘不仅心地善良,还心地大方呢。
李追远抬起手,向大门处轻轻一挥。
润生、谭文彬和林书友再次冲上前,对周云帆展开攻势,陈曦鸢则自己回到门口方向,进行警戒。
周云帆:“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如此紧紧相逼?”
李追远:“当年我家叔叔能活着从你父亲那帮人包围里活着出来,是因为你父亲他们手下留情了么?”
周云帆:“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愿意拿我刚刚感悟到的机关术传承,来换自己一条生路!”
李追远摇摇头:“你甚至不愿意把那把尺子留给我。”
润生三人完成了合围。
周云帆仰起脖子,没有衣服遮掩,可以清晰瞧见此时他皮肤上的一条条整齐纹路,像是一个个血肉格子,开始移动。
身子前倾,他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