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更大的权力碾压在他身上,他就成了被报复的对象。”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才是这个世界永恒不变的法则。”
“拥有权力,你才能作为一个人活着;没有权力,你就只是被权力支配的可怜虫,任人践踏,像对待牲畜一样被对待。”
“你是想继续像以前那样,以牲畜般卑微的姿态苟活,等待不知何时会降临的权力碾压……”
“还是说,成为那个掌握权力的人,以人的姿态行走于世?”
欧西诺托空洞的眼神似乎要穿透地面,院长的话语像一阵微风般从他耳边飘过。
这个世界的道理他何尝不懂?只是如今争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父母早已化作黄土,妻儿离散不知去向,曾经温暖的家如今只剩下一片废墟。
他像具空壳般行尸走肉地活着,连呼吸都觉得是种负担。
仇人的惨死并未带来预想中的快意,反而让他对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更加厌倦。
权势?地位?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可笑的闹剧。
就算站上权力之巅又如何?能换回逝去的亲人吗?能抚平心中的伤痕吗?
院长锐利的目光穿透了他眼中的绝望,声音愈发柔和:“欧西诺托,你还年轻。”他轻轻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潜力,你注定会比我走得更远。”
“我在你这个年纪时,”院长的目光变得悠远,“还整日沉溺在酒色之中,浑浑噩噩地虚度光阴。”
“直到三十五岁那年,我才幡然醒悟。”院长摩挲着套在指根的红宝石戒指,“即便如此,我也只是勉强摸到了权力的门槛。”
“但现在不同了,”院长的声音突然变得热切,“有我在前面为你铺路,你一定能创造更辉煌的成就。世人会以你为荣,历史会记住你的名字。”
欧西诺托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名声?荣耀?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在他听来就像天边的浮云。
“我知道你对这个世界已经心灰意冷,”院长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但我看得出来,你骨子里还是个善良的孩子。否则那天,你也不会选择开口救那个马夫。”
院长的目光变得深邃:“可这世上,比那个马夫更悲惨的人比比皆是。你比我更清楚底层百姓的苦难,难道就不想试着去改变这一切吗?”
“有了权力,”院长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你就能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废除苛捐杂税,惩治贪官污吏,清算那些草菅人命的贵族……只要你爬的够高,这些,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机会就在眼前,”院长的视线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笼罩着欧西诺托,让他难以逃脱,“就看你能不能抓住,又敢不敢抓住了。”
院长的话音在房间里渐渐消散,他明白自己已经说得够多了。
现在,该给欧西诺托留出思考的空间。
他轻轻敲了敲关着那扭曲可怖的人制鹦鹉的笼子,像是提醒,又似乎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转身向门口走去。
笼中的怪物仍在机械地重复着“对不起”,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院长的脚尖即将跨出门槛的那一刻,身后突然传来欧西诺托沙哑的声音:“如果……如果我真的如你所愿,爬到了权力的顶峰……”他的声音顿了顿,“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也拥有了杀死你的机会?”
院长的脚步猛然停住,背影在门口凝固了一瞬。
片刻的沉默后,他缓缓转身,布满皱纹的脸上竟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双浑浊的老眼此刻亮得惊人,像是点燃了两盏幽暗的灯。
“当然,”院长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愉悦,他直视着欧西诺托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只要你想,我随时愿意为你献上这条老命。”
欧西诺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死死盯着院长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院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门框,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因为我最见不得有才华的人被埋没……”
他的目光变得柔和,“就像园丁见不得娇艳的花朵被人践踏在泥泞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