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喝到后半夜,杨培风单独对白宏交代道:“房梁上有两封信,你妥善收好,若有陆姓或江姓女子找来,便交给她。如若没有,就先搁置着,待令尊令堂百年后你觉得无所牵挂了,就带上信去虞国扶风城,交给姓陆的,可换你任何想要的东西。”
白宏神色沉重,绝不多问哪怕一句,干脆利落道:“好!”
就吃了顿饭的功夫,杨培风浑身竟已被汗水浸湿,再去沐浴更衣后,方才下楼取了长剑“寒露”,系在腰间。
此剑本为杨老太爷给他锻造的“韬光”,卖给江不庭后,损毁于沧渊。最后被江不庭捡回碎片重铸。
实话说,这剑根本比不上戒刀“听蝉”的一根毛。简直可用云泥之别来形容差距。但该怎么说呢?
杨培风喜欢。
管它什么乱七八糟有的没的,喜欢就够了。
“我这就走了,平日练剑不要懈怠,遇事不要强出头,乱世中要学会明哲保身。”他又对其一阵叮嘱。
此时天刚破晓,少年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就好像这几个月只是做的一场不真实的梦。
“老板,您保重……”
……
杨培风直奔沧渊,没去千金赌坊。
既然已经说好的事,就没必要再重复去说,不然难免叫人家觉得,自己轻贱了对方。
而且他能感觉的到,沈笠没有任何推诿。因为七房坪镇已经出现了不少陌生面孔。
这也是他迫切离开的原因之一,害怕殃及无辜。
从小镇西去沧渊,小百里路,他走走停停,直到又一个日落黄昏,才终于望见无边大海,以及零零散散的人影。
杨培风神色如常,缓缓走了过去,于一处小土坡上盘膝打坐,不多时,便有三五名壮汉走来,称呼他道:“杨掌柜,我家老爷凑了几条三四百料的船,另遣我等随行。只要您点头,随时都可以动身九幽。”
紧接着,另一名汉子抱拳道:“吾等皆是死士,只要您信得过我家老爷,便绝无走漏九幽绝密的可能。若去到九幽,吾等功成,自当领死。”
杨培风听到这里,不由得皱了皱眉,不知该说什么好。
想了想后,他认真道:“不要老把死字挂嘴边,我都放出消息了,九幽能有个什么绝密?若去了九幽,也不要死。再等等吧,我没有驾船掌舵的本事,后面还有劳各位照顾。”
“是!”众武夫齐齐应答。
这片沧渊,以及小镇周围很大一片势力范围内,只能有一个“老爷”,就是沈笠。
有必要且能够蓄养死士,沈笠绝不是一个普通的赌坊老板,其真实身份,只怕贵不可言。
杨培风心中隐有猜测,甚至在祁国庙堂,沈笠极有可能都有一把靠前的座椅。再不济,对方也是某位大人物的心腹爪牙。了不得!
他在这里虽算不上胡作非为,但沈笠从始至终可都由得自己的心意。开酒铺也好,开武馆也罢,全都畅通无阻。而且他还是敌国一公爵。
这份恩情,可不小了。
将来得还。
如果还有将来的话。
杨培风望着波澜壮阔的海面,思绪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这一坐,又是整整一夜。
附近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平日里鸟不拉屎的不毛之地,忽地风云变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