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耆国,在车师亡国后,在大汉与匈奴的双重威胁下,其国设有“击胡候”“却胡候”等防御匈奴的武官以及“辅国候”“左右将”等内政官职,形成了军政合一的“九城联防体系”。
其国内拥兵超过了六千人,以重甲步兵与弓弩手为主,依托绿洲城寨作战,与龟兹结盟,共同抵御鲜卑、匈奴以及汉人的侵袭。
由于焉耆浅水区存在大片季节性盐碱滩,旱季湖水退缩后形成天然结晶盐层,其盐西销龟兹、东输敦煌,占盐贸份额七成以上……
国都,员渠城。
这座矗立在开都河绿洲上的城邦是丝绸之路中道无可争议的咽喉。
其王宫的建筑风格驳杂,既有汉式飞檐的影子,又更多地融入了贵霜与释教的圆顶与浮雕。
王宫深处,熏香缭绕,舞女的身姿曼妙,却无法驱散大殿内凝重的气氛。
“一封国书,就想让我元氏俯首称臣?可笑!”
焉耆王元斛斜倚在铺着厚厚毛毡的王座上,手里把玩着一枚来自西方的琉璃杯,脸上满是轻慢与不屑。
他的祖先,曾是在冠军侯霍去病兵锋之下西迁的匈奴雁疵王部众,也是当年班超所立元孟的后代。
在后汉倾颓后,焉耆王元斛便趁机反叛,停止纳贡,驱逐汉人,大力推行释教,与贵霜、龟兹结盟。
“一个废弃多年的汉塞罢了,也值得如此大惊小怪?那马超以为他是班定远吗?区区几千疲敝之师,也敢在我焉耆城大放厥词!”
殿下,身披重甲的左将元骑支闻言,心头一沉,他比耽于享乐的国王更清楚外界的变化。
他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躬身。
“我王不可大意!据逃回来的士卒所言,这支汉军与我们以往见过的完全不同!
他们军械精良,有能喷吐烈火的陶罐,如雨的弩箭,攻城器械更是闻所未闻。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士卒令行禁止,沉默如山,绝非乌合之众!
我还听说那位新汉帝刘瑁已尽得中原,其国力兵威,已非昔日可比啊!”
元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元骑支的话。
“左将,右将葬身高昌壁,你的胆子就变得这么小了?汉人内乱了数十年,早就失了血性。刘瑁?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诸侯罢了!就算他得了中原又如何?
要知道这里是西域,是我们的地盘!我早已派人向龟兹求援,白家答应五日之内必派援军抵达,届时两面夹击,定叫汉人有来无回!”
他看着元骑支,眼中闪过一丝不满,随即下令。
“左将,你即刻点齐一千重甲步兵,两千精骑,去城外会会他们!让他们见识一下,我焉耆勇士的厉害!记住,要打出我焉耆的威风,让龟兹看到我们的实力!”
“……遵命。”
元骑支心中叹息,却无法违抗王命。
他知道,国王的傲慢与对汉人过时的认知,将把焉耆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三日后,员渠城外,黄沙与绿洲的交界线上,两支铁流正无声地对峙。
西面,是元骑支率领的两千骑兵与一千重步,阵型虽然散漫,却也气势汹汹。
他们身着精工打造的鱼鳞甲与铁片扎甲,头戴缀着彩色羽翎的兜鍪,手中的长矛与马刀在烈日下闪着寒光。
这是焉耆的骄傲,也是是他们赖以称霸这片绿洲,与龟兹相抗的资本。
东面,则是马超的中军主力,五千骑兵排列成一个个整齐的方阵,静默得如同钢铁铸就的雕塑。
一面绣着“安西”二字的黑色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