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黄沙似乎还黏在袍袖之间,凛冽的朔风呼啸声犹在耳畔,但车轮下传来的已是楚国雍州地界坚实官道的沉闷声响。
历时数月,跋涉万里,楚国使团副使景昭,终于再一次望见了故国那熟悉而雄浑的轮廓。
“秦国已经成为了楚国的雍州,大王也成为了至高无上的皇帝”,副使景昭看着雍州地界上的百姓,露出唏嘘的神情,他出使西域的时候,他们还是秦人,而现在却都成为了楚人。
“可惜未能亲眼目睹周公禅让,皇帝陛下登基的盛况了”,副使景昭一脸遗憾的感慨道。
时值初夏,天高云淡,空气的夹杂着热风,车队自狄道而入,沿着蜿蜒官道向东南而行。
景昭骑在马上,目光扫过道路两旁井然有序的田垄、炊烟袅袅的村落,以及远处巍然耸立的城池,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踏实与感慨。
一年前,他跟随正使端木蓉第二次出使西域,为的就是巩固楚王至西域的商道,另外带着楚商前往西域扩大楚国在西域的贸易规模,如今,使命暂告一段落,他终于归来,只是身边少了那位智谋深远、仍需留在西域运筹帷幄的正使端木蓉。
使团队伍规模不小,除了一路护卫的精悍楚军骑士,还有几辆装饰华贵的马车格外引人注目。
车内是端木蓉与景昭费尽心思,在西域诸国及以西地区精心挑选的数十名女子,她们容颜深邃,发色眸色各异,身姿婀娜,带着浓郁的异域风情,此乃献给皇帝陛下的特殊礼物,象征着楚国影响力远播域外。
此外,队伍中还多了一位特殊的同行者——波斯商人阿尔达希尔。
阿尔达希尔此刻正挤在队伍中间的一辆货车旁,几乎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一双深陷的蓝眼睛瞪得滚圆,嘴巴自打进入雍州地界以来,就罕有闭合的时候。
“万王之王在上……这……这真是……”他喃喃自语,用的是波斯语,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阿尔达希尔来自波斯波利斯,自诩见多识广,在他的认知里,强大的波斯帝国便是世界的中心,是文明与富庶的顶峰。
阿尔达希尔想要亲自前往楚国,看是否有机会垄断丝绸贸易,而端木蓉也知道皇帝熊章对极西之地十分感兴趣,就让阿尔达希尔跟随副使一起返楚,这次阿尔达希尔还带了不少的波斯典籍,这都是端木蓉对要求。
在来楚国之前,,他心中多少存着些优越感,认为那些关于东方大国富庶强大的描述,不过是使臣惯有的吹嘘夸大之词。
然而,自打穿过河西走廊,正式踏入楚国疆域,他的认知便被一路上的见闻碾得粉碎。
首先令他瞠目的是道路,如此宽阔、平整、夯土坚实的官道,绵延不绝,宛如巨蟒匍匐于大地之上,远非波斯御道所能比拟。
波斯商人却不知道这夯实的土路不过是地基罢了,以后还要在路面上铺设水泥。
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商队往来频繁,秩序井然,一派繁忙兴旺景象。
秦地被楚国所并之后,雍州的秦人也是享受到了被楚国统治的好处,没有频繁的劳役,还能免税,据说朝堂已经计划在关中修建一条水渠,可以浇灌大半个关中,这让原秦人们十分高兴。
马车之上,波斯商人阿尔达希尔见到途经的每一座城邑,无不墙高池深,雉堞森然,城楼之上,旗帜鲜明,甲士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