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功法,挑人。非意志如钢、心比铁石、对自己狠到极致者不可修。”
“你,”她的目光锁定李辰安,“够狠么?”
玉髓池中,李辰安依旧闭着眼。但池水之下,他那置于身侧、骨节凸起的左手,五指猛地向内一扣!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刺破皮肉,几缕极淡的血丝,无声地晕开在温润的玉髓灵液中。
苍白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唯有那紧锁的眉宇间,那道深刻的“川”字纹路,如同刀凿斧刻般,又深重了几分。
时间如同凝固的寒冰。
萝丝早已忘了哭泣,碧绿的眸子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枚悬浮在池上的灰白玉简,小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惊骇。
九死九生?每一次都要主动震碎经脉?散尽修为?引那什么寂灭星煞焚身?失败就真灵湮灭?这……这哪里是功法?这分明是把自己往地狱油锅里反复煎炸的酷刑!比死还要痛苦千万倍!
师兄……师兄……
她猛地看向池中那道冰冷的侧影,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师兄会怎么选?他那么骄傲,那么固执……他能忍受这种非人的折磨吗?可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死寂中。
池水里,一直紧闭双目的李辰安,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然后。
他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依旧深寒如万载玄冰,疲惫的底色下,却有什么东西彻底沉淀了下来,凝成一种比钢铁更冷硬、比磐石更坚韧的意志。没有恐惧,没有犹豫,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如同暴风雪来临前冻结的荒原。
他没有看悬浮的玉简。
没有看威严的师父。
甚至没有看旁边脸色惨白的萝丝。
他的目光,穿透了玉髓池清澈的灵液,穿透了自己残破不堪的躯体,仿佛落在了极远极深的虚空之中。
那里,仿佛有一柄剑。
一柄斩破黑暗,撕裂虚空,伴他纵横异界的剑。
如今,只剩手中空握的虚无。
一股无声的低气压,以他为圆心弥漫开来。
玉髓池平静的水面,开始出现极其细微的涟漪。
不是被风吹动,而是源自他体内某种沉寂已久的东西,正在强行苏醒、凝聚。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右手。
五指张开,掌心向上,对着那枚悬浮的灰白玉简。
手臂颤抖得厉害,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牵扯着破碎的丹田和经脉,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冷汗瞬间从他额头、鬓角渗出,汇聚成珠,沿着冷硬的下颌线滑落。
但他抬手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坚定得如同在推动一座山岳。
终于。
苍白微颤的指尖,轻轻触碰到了那枚灰白粗糙的玉简表面。
冰凉。
沉重。
带着一种近乎死亡的沉寂气息,顺着指尖瞬间涌入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