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轮到你了。”
封月的声音很轻,像一片雪花落在结了冰的湖面上,没有一丝涟漪。
那位穿着调查局制式风衣的副局长,身体抖得厉害,仿佛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
他脸上早就没了血色,只剩下一种接近死寂的苍白。
“我……我……”
他想辩解,想说自己是不得已,是为了人类更大的利益,才和新日协会合作。
他想说这一切都是必要的代价。
可在那双虚无如宝石的眼眸注视下,所有言语都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溢不出来。
一切理由,在那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成了虚浮的尘埃。
封月甚至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他只是抬手,朝那个方向轻轻一握。
没有光,没有声响。
那位副局长——调查局里权势煊赫、幕后操纵一切的男人——身体无声地扭曲、折叠、压缩。骨骼、血肉、惊恐的灵魂,都在刹那间被无法理解的力量碾成一个无限小的点。
然后,彻底消失。
仿佛他从未来过这世界。
做完这一切,封月只是垂下手,像是随手拂去一粒微尘。
他低下头。
所有冰冷与杀意,在目光触及怀中那个浑身是血的人时,顷刻消融,化作一种难以言喻的、柔软的心疼。
他抱着顾渊,直接坐在地上。
庞大而温润的生命能量自他掌心涌出,轻柔地灌入顾渊的身体。
被丝线贯穿的伤口飞速愈合,断骨接续,内脏修复,连流失的血液都重新再生。
顾渊觉得自己像被温热的泉水包裹。
所有疼痛都在迅速退潮。
意识,从无边黑暗中,被一点点打捞回来。
他慢慢睁开眼。
第一眼就看到了封月近在咫尺的脸。
粉色发丝垂落,轻轻扫过他的脸颊,痒痒的。
那双总是精神抖擞的兔耳,此刻却微微耷拉着,没什么精神。
顾渊的心突然狠狠一缩。
就在这时,整个地下研究所——这座由血肉与噩梦构筑的畸形空间,开始了最终的崩溃。
随着傀儡师的彻底死亡和仪式能量被吸收,这个世界的根基已被抽空。
穹顶上粗壮的血肉管道迅速枯萎、断裂、化灰;
地面上巨大的玻璃容器接连炸裂,其中的梦魇生物与黏液一齐蒸发;
高台中央,被囚禁的灾厄级梦魇母体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庞大的身躯化作光点,彻底消散。
她似乎……终于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