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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9小说网>庙东轶事 作者:垂钓老人 > 第128部分(第1页)

第128部分(第1页)

经过严格筛选,结果就选中了牛氓的这篇作文,逐级上报,一直送到了省里。省上竟然给它评了个一等奖。

牛德草这时洋洋得意,几乎有点儿忘乎所以地对他儿子牛氓夸耀说:“看,事实证明还是你老爸看法正确,是不?”他儿子牛氓欢呼雀跃:“爸爸英明正确、光荣伟大。爸爸万岁!”腊梅走过来嗔怪地轻轻拍了一下她儿子牛氓的头说:“碎碎儿一点个娃,啥本事没学下,就先把拍马屁学精了。去,到上房屋里叫你奶,咱们吃饭。”

这天晚上,牛德草抽空儿来到庙东村生产大队党支部书记杜木林家看望,向党支部书记杜木林滔滔不绝,津津有味地讲述着自己这次去省城西安参加文联开会的所见所闻。面对牛德草的不凡谈吐,杜木林于之刮目相看。这回他成了杜家的座上宾,党支部书记杜木林不仅与他谈话很热情,而且十分坦诚。他俩古今中外、天南海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无所不说,简直亲切得就像是几十年没见过面的老朋友,话投机得就没个完。夜深,牛德草临走,杜木林又一次紧紧拉着他的手,言由衷发地说:“德草呀,如今你都可以说是咱县上一个人物了,我不知进退,掏心窝子想再给叮咛你一句话。”牛德草一看杜木林态度突然这么严肃认真,连忙说:“别、别、别……杜支书,你有话尽管敞开说,我绝对洗耳恭听。”只见杜木林情真意切地说:“前一段时间社会上大搞‘以阶级斗争为刚’,你遭受了不少不公正待遇。现在扭回头想想,其实共产党和你们的父母,包括后世子孙,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过不去的宿怨,那只不过是毛老人家治世的一种方略。”牛德草闻言感激得双手握着杜木林的手,摇个不住,热泪盈眶地说:“杜支书,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放心,你说这话我在心里牢牢记着的。过去时你是我的好领导,现在还是我的好领导,今后一直都是我的好领导!‘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我印象深着的。”

第三十二章 金光大道(上)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国家整个局势犹如冬去春来,冰化雪融——母亲黄河解冻了,“以阶级斗争一抓就灵”的口号再也听不见有谁整天可着嗓门儿高喊了。国家提出了开放搞活的治国方略,承认科学技术也是生产力,从思想意识到经济建设,实行全面改革。人们不再像以前那样,认为知识越多越反动,整天把精力都集中在人斗人,批判什么资本主义倾向、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上,而是开始想方设法发展生产,搞活经济,走富裕道路。世理再也不是越穷越革命,而成了谁发家谁光荣,谁受穷谁狗熊。

忽然有人说秦岭东端山里有金矿,唐代尉迟公敬德监修潼关城时,就带领军士在这一带山里开采过。七十年代末,庙东村生产大队的党支部书记杜木林一度也想带领社员群众走集体富裕的道路,曾领着一些青年小伙子进孟峪在山里找金矿开采,还找着了一些前人开矿废弃的洞子,在洞子里捡到以前采矿人的铁锤和秃錾子。他们推断这就是唐朝人开矿时用过的工具,也可能都算得上是文物了。于是他们就在这些洞子里敲敲打打,叮叮当当地开采起金矿来。

由于缺乏开采金矿的起码知识,也没有一定的识别金矿能力和冶炼技术,他们劳力费神,辛辛苦苦地大干一场,开采好多天,好不容易人挑牲口驮,把开采的所谓“金矿”运出孟峪,堆在孟峪水库大坝外侧的路旁。杜木林于是拿着样品,去到省城的西安冶金学院化验,然而结果一出来,让他们大失所望,人家说矿石含金量太少,品位太低,根本就没有冶炼的价值。这下子把杜木林的兴头子给彻底打了,他们挥汗如雨,费九牛二虎之力所开采出来的那些金矿,说话间就变成了一堆一文不值的烂石头而没人要了,堆在路边不仅一点儿用处都没有,而且还阻碍道路交通——成了祸害。党支部书记杜木林用心良苦,好心好意折腾一气,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只好灰溜溜地偃旗息鼓,收兵回营,到头来直落了个怨声载道,费力不讨好,致使此后有好长一段时间就再也没有谁敢破胆问津此事了。

可有谁知道,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从河南灵宝一带又刮来了一股采矿风。这时候人们的科学文化水平普遍都提高了,生产技术也先进了,把金子从矿石里分离出来的本事比原先大多了,程序也简便得多。人们用粉碎机把开采来的金矿打成碎末儿,再放在用砖和水泥砌成的池子里,给它添加上适量的化学药剂,然后用水浸泡。他们把这种方法叫做什么“氰化”,这样做就能把矿石里的金子分离出来。这方法由于不仅简便,而且还成本很低,原来杜木林带领自己庙东村生产大队的人所开采出来,被鉴定没有冶炼价值而扔在孟峪水库路边的那些金矿石现在也有利可求了,不经意一下子就给被人悄悄地全弄走了。有人把那些矿石弄去氰化了以后,竟赚了不少钱。可是谁都知道,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在庙东村一带的村村寨寨马上就被传播得沸沸扬扬,引起了很大反响,真有点儿一石激起千层浪的阵势。有好些乐于冒险的人就又想趁眼下开放搞活这好年头,豁出去再到山里去找金矿开采,希求能够以此暴发,瞬间由穷光蛋变成百万富翁。

于是,眨眼间这一带就刮起了一股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强劲的开矿风。先进山的人有的发了,后来的人就更加眼热,他们看样儿争先恐后地抢着往山里跑。有的甚至连想都没顾得想一想自己有没有采矿的知识和技能,单凭着一时的心血来潮,就打起铺盖卷,背着铁锤、錾子和够几天吃的干粮,懵里懵懂地进山开矿去了。这些急于发财的人谁不想赌一把运气,做一场白日梦,发一桩惊世骇俗的横财?这些人个个都抱着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只有不敢想的,没有不敢做的。”他们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孟峪,向着华山东面的山岭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在秦岭山里冒险撞运气。这一下秦岭山深处一时节就给热闹起来,从山外整天价都能听得见山里面炮声震天,隆隆不断,闹腾得山神爷想睡个安稳觉都不可能。就连山口孟峪水库大坝外面这往日杳无人迹的地方,现在也出奇般地热闹、繁华起来,路边盖起了一溜用石棉瓦覆顶的简易房,里面卖吃的、喝的、用的,副食烟酒,日杂百货……什么都有;还也有开饭馆、茶肆的,经营美容美发的。一天到晚,人肩摩踵接,熙熙攘攘,不亚于县城西岳庙的大街市场。

别的人暂且按下不表,只说这时庙东村有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愣头儿青小伙子黑蛋,小时候念书老留级,总在一二年级打转转,怎么也升不上去,最终连初小都没能毕得了业。别人举起一只手问他有几个指头,他还得要扳着别人的手指头数来数去,数上老半天,才能吞吞吐吐,迟疑不决地回答说:“五……五个。对不对?”这时你要是把你那只所举的手一翻个儿,再问他有几个手指头,他就傻眼了,怎么也给你说不上来。不过,这家伙倒有一股子倔劲儿、一身的蛮力气,死活都不服人,总认为世上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儿——世上的事,只要是人干的,他就都能干得了——向来自我感觉非常好。他看着村子里的人纷纷都进山开金矿去了,确实也有个把人跟上开金矿给暴富起来,于是眼红了,不假思索地背起行李,就也进到秦岭山开金矿。

他一来到山里,不像其他人那样迟疑不决,还要这儿看看、那儿望望,分析分析地形,考察考察金矿的脉线,找来一些有关资料,或者请上个内行、专家什么的再论证一番。他还嫌那样做太得罗嗦麻烦而不屑一顾,风风火火地一进到大山深处,就在远离别人开矿的后山里找了一个地方,凭自己的主观感觉,认为一个山崖下面情况不错,于是把行囊往地上一扔,叮叮当当地抡锤打钎,凿眼装炸药,就毅然决然地放炮开起金矿来。半山腰上,渐渐地被他凿出了一个洞。这洞在黑蛋这货锲而不舍地凿眼、装药、放炮、轰炸下,也确实一天比一天地在深起来。有好几次,他从他炸下来的那些石头中拣几块上面有金光闪闪的黄颗粒的小石块儿,欣喜若狂地拿到前山,让那些有经验、开矿发了的人看:“你看,你看,我洞子里开出金矿了。这矿石上面一下这么多的黄颗粒,每吨能含多少克金子呀?”懂行的人接过他所谓的金矿,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说:“你拿这石头哪里是什么金矿?它里面连金子毛都没有。这上面你所看见的那些闪闪发光的黄颗粒,全是硫。那要真能是金子的话,不要说你那洞子开不成了,我恐怕就连你人头都保不住了。”说完就把他所谓的那块“金矿石”一下子给扔到山涧里去了。

“哎哎哎……你怎的把它扔了?”这人的话把黑蛋一时还倒给说糊涂了。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傻乎乎地问,“那是咋啦?”那人说:“咋啦?你脑子进水了还是游丝儿乱了?你也不想想,你那洞子里的矿含金量要是能有像你所拿的那块儿石头上面那些黄颗粒那么多的话,那岂不高得怕人了?那么早就都有人拿着枪把你这二愣子给赶跑,把那洞子抢归他所有了。还能等到让你来开?”那人说着嘲讽地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傻蛋,什么黑蛋?简直傻得冒烟哟。”

“你隔门缝瞧人!”黑蛋的犟牛脾气又发作了,“你能开出金矿,我不信,就开不出来?我不信这个邪!”“去吧去吧。你那人倒什么干不了呢?宇宙飞船现在都让你制造好几个了,别说是在这秦岭山里开个什么鸟金矿了。你本事大着呢,金矿马上就让你开出来了,赶紧点儿,别耽搁了你那好时辰。”这人挖苦黑蛋说。

黑蛋不理他那一套,头也不回地就又去开金矿了。他炸药用完了,就到山外跑一趟,买上一些,背上山来,再接着炸山凿洞子。人家有钱人开矿,都是自己出资当老板,雇民工开采,然而他是一元化领导,既是老板,也是工人,一竿子插到底,一切都是自己亲自干。这样不要多少天,人就劳累得瘦了一大圈,眼睛也都凹陷下去,眼眶呈现出两个大深坑。

凡事都怕坚持,黑蛋开矿,像愚公移山一样,坚持每日凿山、放炮、挖洞不止,金矿虽然没被他能够如愿以偿,挖得出来,但他所凿的那洞子却一天天的越来越深,现在深得从外面向里看,已经都见不到底儿了。你如果往洞子口一站,立马就会觉着从洞子里所冒出来的那股白气,冷得怕人,即就是三暑天,也会让人浑身打颤。然而天公不与人作美,眼看着他把自己仅有的那一点儿积蓄拿出来全都买炸药了,也没能炸出一块儿金矿来,他所开的那洞子不尽如人意地还是个黑窟窿。他眼看着别人开出的那金矿,人挑、牲口驮,往山外一个劲儿地运,就越发地跟得了急症似的,一狠心,孤注一掷,把自己家里能变卖的家当全给变卖了,所卖得的钱,豁出去再买成炸药,拿来炸山开矿。他不到黄河心不死,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可是,有谁知道,他越是这样,命运就越跟他过不去,折腾了一整,最后还是连金矿的影儿都没能见得着。他不甘心,又四处奔走,求亲告友,借钱买炸药,再在他所开的那个洞子里继续往深的打。开矿!他吃了秤砣铁了心,不到黄河心不死,决心开矿非要拼个鱼死网破不可。

黑蛋开矿所打的那洞子,眼看已经都凿一百多米深了,后来求人担保在信用社里还再贷了一笔钱,所买的炸药现在眼看又要用完了,血本搭赔上还欠了一屁股债,也没一点用——不知道金矿的影子在哪里。这回他彻底失望了,不得不认输。他想,自己现在一个金矿粒儿没开出来,家里的东西都卖得精光不说,还把人折腾得焦头烂额,负债累累,以后这一辈子都没指望能还得清,日子该咋过呀?自己如今把路走到这一步,走绝了,实在再也没法往下走了。想着想着他就暗自下定决心,一不做,二不休,既然自己把金矿没能开得出来,在这上面还栽得这么深,把原本好好的日子都给捅烂了,倒不如自己一炮也给炸死干净。这样不仅一了百了,而且还能一死惊人,落得有名有声。

一切黑蛋都盘算好了,就在洞子里胡乱凿了很多很深很深的炮眼,把他所剩的那些炸药全都饱饱地装在里面,然后自己就既气愤又茫然地站在半山腰里他所凿的那眼洞子外边,面对着重重叠叠的崇山峻岭,声嘶力竭,发疯地大声吼道:“老天爷,你听着,你挨球的不叫我活,我就他妈的不活了。今儿个我死给你这熊看!”说着他就流着眼泪,钻进洞子,点燃导火索,自己坐在他所装的那炮眼上,闭着眼睛,等候炸药爆炸一声响,把自己连同这可恶万恶的洞子一起炸个血肉横飞、底儿朝天。

世上的事情往往是无巧不成书,黑蛋这回偏巧也是这样,可能是上天的着意安排,或者天无绝人之意吧,总之一切老天爷人家早都运筹于帷幄之中,就在黑蛋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刚要举步踏进死神之门的当口儿,牛保国和他儿子牛连学给来了。他俩也被别人开金矿暴富而看眼热了,来到山里,这儿转转,那儿看看,四处勘察情况。

牛保国和儿子牛连学父子俩一路走着,看着,比较着山里被开的那些星罗棋布的金矿洞子和满山开矿的人,同时也饶有兴趣地探听着那些有关开矿的遗闻趣事。当听说黑蛋开矿不看矿线,不看岩势,瞎扑腾、胡乱撞,现在洞子都凿上百米深了,家当赔完,还背一身的债,所打的洞子仍然还是个黑窟窿,开了一整,连矿的影儿都没见得着时,就无不觉着既好奇、又好笑,于是打听着就寻来了。就在他们来到黑蛋洞子脚下不到一百米的拐弯处,隔山梁就听见黑蛋站在他洞子口悲怆欲绝地在大声高喊。他俩不明就里,牛保国连忙就对牛连学说:“快,你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牛连学紧跑几步,来到黑蛋的洞子口,只见导火索已经点燃,烧进洞子,一进洞呛人的火药味儿都能把人熏倒。洞子深处黑咕隆咚的依稀还有个人。这时只听见黑蛋在洞里冲着他厉声呵斥:“谁?导火线都点着了,你还往进走,不要命了?洞子马上就炸塌了,你快往出跑吧!”牛连学情急智生,当机立断,一个箭步蹿上去,一把就把正燃着的导火线拔了,扔向洞外。黑蛋在炮眼里装的那些炸药没了导火线引爆,爆炸的危险自然就没了。这时候黑蛋也认出进洞来的人了,他像个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来见到大人的孩子,站起身一头扑到了牛连学怀里,失声痛哭起来:“连学哥,你为什么救我?你让我死了多好!”牛连学诧异地问:“你这是为什么呢?活得好好的为啥一定非要死呢?你没听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吗?你想过没有,你一死撂下你媳妇和娃怎么办?他们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我不管,我不管。那些我现在一点儿都管不了啦。”黑蛋痛哭流涕地说,“你不知道,我开矿彻底开烂了,现在烂得说不成了,把老本赔得精光不说,还欠人一屁股的账。我不死,就凭我种庄稼务农,欠人的那些账,一辈子都还不清。你别拦我,让我还是死了好!”黑蛋哭着,喊着,闹腾着,还是要去再次给**插导火线寻死。牛连学拼命拦着,死活不让,把他生拉硬拽,从洞子里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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