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风卷着几片雪白的纸,飞得满地都是。
路过的人看了灯笼铺几眼,叹息着走开了。
一行人来到这里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萧条景象,沉香跑过去打开门,还好,小玉每日打扫,里面不至于是灰尘扑面。
杨戬隐着身,跟着走进铺子,在这里他曾差一点就杀了刘彦昌……站在儿子身旁,不管沉香是否长大成材,他是不能再插手了。
分宾主落座,赶着道喜的敖春和丁香一进门仿佛被霹雳打到,硬是愣住了足有一刻钟,还好小玉过去拉走丁香说是备饭,敖春夜总算恢复正常,坐在一旁,眼睛就从展昭溜到“李无梦”,又从“李无梦”溜到展昭,看得二人很不自在。
“敖大哥!”沉香打断了敖春的钟摆运动,摆出和善的笑容,“难得大家都在,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啊!对,不醉不归!”敖春跟着说道,转身进了厨房,不多时回来,两只手各自拎了一坛美酒,身后跟着小玉和丁香,显然饭菜备好。
这一来一去不过一刻钟,酒菜如此迅速,展昭不免起疑,可一见杨毓神态自若,也便把满腹疑问咽了下去。
“展大哥,李兄弟,我敬你们!”沉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对不起舅舅,所以舅舅不愿见我,但是如今见到你们也是一样的……至少我还有个念想……”
“沉香兄弟,令舅应该不会……”
“不,展大哥,你不知道!”沉香打断展昭的话,眼睛却紧紧锁定“李无梦”,“舅舅为了让我成材,费尽了心思,可是我却……我却对不起他……舅舅对我那么好,我却亲手伤了他……我……”眼泪含在眼里,硬生生给杨毓的瞪视逼了回去。
“想来沉香兄弟成了栋梁之材,令舅便是安心了,不会怪罪于你。”杨毓冷冷一笑,杯中之物一口饮尽。
“李兄弟,你这话说得……可真像我舅舅……”想起来舅舅在华山脚下对自己的微笑,那一句“你让舅舅看到了回报”,至今还回荡在他耳边,如果他真的是自己的舅舅,那……偷偷瞄了瞄一旁几乎晕阙的母亲,还有一直隐忍不发的父亲,刘沉香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累。
“沉香,你舅舅是什么人,怎么会是李兄弟。”刘彦昌沉着嗓子,“二哥他失踪多年,可也不能说面目相似就一定是他。”
“爹!”
“刘彦昌!”三圣母却不依,拍案而起,“二哥为了你,为了沉香,什么都失去了,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你……”
“什么为了我,他怎么折磨我的,啊?!”刘彦昌也不示弱,“他为的是他的地位,他怕沉香给他丢脸!”
“爹!”沉香也听不下去了,“舅舅失去了地位失去了兄弟甚至失去了一切,你怎么能说他是为了他自己的地位!只要舅舅愿意,怎么不能杀了我们父子,他没有,他是在用他的手段逼我啊!爹……舅舅他现在生死未卜……是我对不起他啊!”
“对不起对不起,你对不起他,谁对得起我?!”刘彦昌怒吼,“他怎么折磨我的,啊?如今倒说起他的好来,哼!”
“没有人对不起你!”三圣母推倒刘彦昌,“要不是你教不好沉香,二哥也不会设计教导他,最后弄得自己众叛亲离、伤痕累累,你……你还有脸在这里说三道四!”
“说三道四?!”刘彦昌支撑起来,“你怎么不问问他,如何折磨我的!”
“刘彦昌!你……你……”三圣母哽咽难言,眼前的男人可还是她当年选择的如意郎君?为了这么个小人,她竟然怨恨了自己兄长二十余年……
刘彦昌此刻却是难言的苦闷,他对于杨戬的恨是心底里的烙印。
想他刘彦昌,不过一介书生,一介落地书生,也就仅仅是个书生罢了,坐拥娇妻美眷是所有男人的梦想,可他一介落地书生,何德何能娶得娇妻美眷?然而,当他见到三圣母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花前月下,几番吟哦,三圣母这白纸一般的人儿果然禁不住他三言两语,在她面前,自己也算是个伟丈夫……可是,这一切在杨戬的出现时完全被打碎了,却原来温柔婉约的三圣母竟然有些手段,而杨戬,她那至高无上的哥哥一出现,便看透了他的本意,也打碎了他的梦想,他不过就是个人间的落地书生,在杨戬面前,他甚至是龌龊不堪的,甚至连出来站在三圣母的身前为娇妻幼子挡灾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他恨,他恨杨戬——他的出现凸现出了自己的无耻!
所以,这些年来,他不敢效仿人间夫妻般呼唤自己妻子的闺名,只能喊她的封号……
“就算我不计较他如何折磨我,哼,眼前这二人也不会是他!我儿子神功盖世,他根本就打不过沉香,何况又是被反噬的重伤!纵然他回来,也就是个废人!”
“爹!”
“刘彦昌!”
“伯父!”
这样恶毒的诅咒,让在场的人不由惊道。
而杨毓则握住了隐身于身旁的杨戬的手,父子二人手中的力道传达的是血脉相连的支持。
“既然各位还有家事,我们也不便打扰,告辞。”杨毓拉起展昭,也不顾挽留,绝尘而去,而杨戬也早一步赶到十里长亭。
“展大哥,我知道你有疑问。”杨毓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