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达完命令,王旅长才重新看向代表五号地区的那片山岭,嘴角又扯出一丝带着战意的冷笑:“一石二鸟?老子今天就把你的鸟和石头一起收了,想用一些学员兵当鱼饵?我看你这一个营,今天也别想回去了。”
他转头,声如洪钟:“告诉一连长,追仔细点,那帮小兔崽子鸡贼得很,别阴沟里翻船。还有,通知五号地区的封锁部队,提高警惕,他们的对手不简单,别拿他们当普通学员看。”
指挥部内气氛紧张而有序,巨大的沙盘上,红蓝两色的光点迅速调动,一场规模远超预期的对抗,骤然升级。
滇南多的是山,崇山峻岭地势险要。这里没有路,只有盘根错节的树根、湿滑的苔藓、层层叠叠的藤蔓和带刺的灌木丛。空气湿热粘稠,混合着腐叶和泥土的气息,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刘东一马当先。他身形不算最高大,却在复杂地形中展现出惊人的灵活与敏锐。在丛林中战斗和逃亡他最有经验。
专挑最难走的地方——坡度陡峭、植被异常茂密的冲沟,脚下是松动碎石的山脊线,甚至是需要匍匐钻行的倒木下方。
手中的刺刀高效地挥动,砍断拦路的藤条和枝杈,为后续队员开辟通道,动作干净利落,绝不浪费一丝气力。他不断变换方向,利用巨大的板根和裸露的岩石作为掩护。
“跟上,别掉队。注意脚下。”他时不时压低声音提醒。
而队伍末尾,上官朋像承担起最关键的“扫尾”工作。他一边行走,一边细致地扫平众人踩倒的草丛、留下的脚印。
遇到松软泥地留下清晰鞋印处,他会快速用脚将旁边的落叶拨乱覆盖上去。经过一片被压弯的蕨类植物,他会细心地将它们慢慢扶起恢复原状。
他不仅消除痕迹,更擅长布置迷阵。在一个岔路口,他故意朝错误的方向踩出几个明显的痕迹,还将一小块刮碎的衣服布条挂在显眼处。
跑着跑着,前方的刘东却毫无征兆地停下,猛地举起了右拳,五指紧握——一个极其坚决的“停止前进并绝对静默”的战斗手势。
整个队伍就像被瞬间定格,所有人立刻蹲伏下身,依托身旁的树木或地形隐藏起来,呼吸都在刹那间屏住,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
上官朋压低身形,快速移动到刘东身侧,声音压得极低,“怎么了?”
刘东没有回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看似平静的丛林——那是一片相对开阔的林下地带,藤蔓低垂,光线昏暗。“前面……有埋伏。”
“妈的,这帮家伙里也不是吃素的啊”,野战部队的眼光毒辣,上官朋布置的那点小把戏在行家眼里不值一提,追兵很快就会追上来。
“走”,刘东悄悄退出,沿着树丛向山顶跑去。
四下被围,根本没有退路,他们被逼到了一处断崖之下。灰白色的岩壁几乎垂直耸立,高达数十米。
断崖表面因为常年潮湿而覆盖着一层滑腻的苔藓,几乎找不到任何可靠的着力点。崖顶光秃秃的,只有几棵顽强的矮树从石缝中探出。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刘东猛地停下脚步,急促地喘息着,目光如电般快速扫视着光滑的崖壁。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崖顶那几棵矮树上,眼神一凝。
“带背包绳的,快,把所有绳子都系在一起。”刘东的声音压得很低。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连接着背包绳。
就在这时,上官朋赶到他身边,只看了一眼那近乎天堑的崖壁和刘东的眼神,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刘东,不行,这太危险了。”上官朋一把按住刘东的手,语气急切地说道,“这崖太滑太高,根本无处借力。就算绳子能抛上去挂住,谁能保证那几棵小树能承受得住一个人的重量?万一中途滑脱或者树根松了……”他没再说下去,但那后果不言而喻——非死即残。
“没时间了,放心,有我呢,咱们必须抓紧。”,他拍了拍上官朋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