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东的目光依旧望着远处啃干粮的队友,嘴唇几乎不动,声音细微却清晰:“应该是红军的暗哨。人不多,但卡的位置很刁钻。三点钟方向,那簇最密的灌木后面,一个。八点钟方向,那棵歪脖子树斜后方的土坑里,还有一个。”
“妈的,进了人家的伏击圈,怎么办?”他轻声问道。
“咱俩一人一个,先抓了再说”。
“好”
两人随即起身,貌似查看学员情况,实际上却是漫不经心的朝目标靠近。
“都抓紧时间休息,困了就眯一会,半个小时后咱们就得出发了。”上官朋的声音不高不低,带着惯常的督促意味,目光却借着每一个偏头的瞬间,飞速掠向刘东提示的方向。
三点钟方向,那簇茂密的灌木。八点钟方向,歪脖子树下的土坑。
他一遍遍看过去,初时只觉得林木幽深,并无异状。然而,随着刘东一个极其细微的下颌动作示意,当他再次凝神细看时,一股寒意悄然爬上他的脊背。
那簇灌木……靠近根部的几根枝条形态似乎过于规整,与周围自然生长的杂乱截然不同,隐约勾勒出一个蜷缩的人形轮廓。而歪脖子树下的土坑边缘,那里的泥土颜色细微处仿佛与周围略有脱节,若不仔细看,根本无从分辨那几乎与周围融为一体,身上插满枝条的潜伏者。
伪装得太精妙了,上官朋心中巨震,后背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这要是敌人,他们这支学员队很可能就被一网打尽了,红军这次派出的,绝对是高手。
两人步伐未停,如同巡视领地的头狼,看似松弛,实则全身肌肉都已悄然绷紧,计算着距离与角度,每一步都踩在进攻的最佳路线上。
他们与各自目标的距离在无声无息间缩短。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学员们偶尔的低语。
十米、五米、三米……
刘东眼中猛地爆出一缕精光,一声短促而有力的低喝炸响在凝滞的空气里:
“干”
声音未落,两人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骤然暴起,分别扑向各自的目标。
上官朋全身的力量瞬间爆发,身体重心压至极低,如同离弦之箭,猛地扑向三点钟方向的那簇“灌木”。他速度太快,带起的风声惊起了几片落叶。
几乎在同一瞬间,刘东也化作一道模糊的身影,以惊人的速度直射八点钟方向的土坑。
那簇“灌木”和那片“泥土”显然没料到袭击来得如此突然、如此迅猛。上官朋甚至看到那堆枝条后有一双眼睛惊骇地猛然睁大,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他的身体重重扑上那个精心伪装的目标,强有力的手臂如同铁钳,瞬间绞缠上去,将对方刚要挣扎的动作死死锁住。
“别动,你现在是我们的俘虏了”。
而另一侧刘东也瞬间制服了目标,揪着一个身上插满树枝的人缓缓站起。
两人突然的动作,让空气仿佛被撕裂——
刚刚还在休憩的学员们猛地一怔,几双眼睛里还残留着片刻前的松弛。
但仅仅是一刹那,昨日遭遇战的硝烟味、肾上腺素飙升的灼烧感还刻在肌肉记忆里,几乎不需要任何思考的时间,错愕便被凌厉的警觉彻底取代。
“敌袭?!”不知是谁低吼了一声,不是疑问,而是警报。
顷刻间,一片急促而利落的金属撞击声炸响——哗啦,咔嚓!
——那是至少五六支冲锋枪几乎同时上膛的声响,清脆、冰冷,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战栗。方才还弥漫着些许懈怠的空气瞬间绷紧至极限。
根本无需命令,队伍如同一个精密的齿轮猛地咬合转动起来。
靠近外侧的几名学员瞬间半跪在地,枪托死死抵住肩窝,枪口如同毒蛇的信子,迅速而警惕地扫过周围的密林,封锁了一百八十度的扇形区域,眼神锐利,监视着任何一丝风吹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