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地一声,绿晶化成了粉末,一阵北风吹过,将它吹落到了雪地中,却是粉末化雪,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同时,乾清宫屋顶周围再也不见黑雾的缠绕,似乎在凛冽的北风中,有过的从来只是那个满盖积雪的屋檐。
云子诺站在了乾清宫的大殿上,四周环顾,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那些恶念来去匆匆,仿佛只是人的一场幻觉。
在金瘦猴那里也完工之后,整个故宫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中,九九八十一个阵法默默地轮转着,四周的灵气又变得平衡起来。一如几百年前刚刚建成时那样,这座皇宫任由外界变迁,皇朝更替,只是矗立在灵穴位置之上,镇住一方天地。
郁阳到达故宫的时候,金瘦猴已经等在了午门那头,他见云子诺处理的不错,也就没有去帮一把手的多余想法。
然而,郁阳到的有点迟了,他没有能够亲眼目睹云子诺的施法过程,只是凭借着不俗的眼力看见了站立在乾清宫屋脊上的那个身影。
大雪纷飞,寒风肆虐,伊人独立,长发飘扬。哪怕他们之间相隔百里,郁阳也能感到那人身上特别的威压,那种与天地之道隐隐相合的法力闻所未闻。
就在郁阳看着云子诺飘然远去的背影,心中闪过一道莫名的恍惚时,金瘦猴的话把他拉了回来,“你就是老爷子收得那个徒弟吧,看你的灵力流动,走得似乎是剑修一脉,这在今时今日,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了。”
“金二哥过奖了。”郁阳收回不知飘到那里的思绪,看向了金瘦猴,“师傅在的时候,一直说神州之上藏龙卧虎,现在修行的路不好走。此番冒昧联系金二哥,是听朋友说二哥的消息灵通,见多识广,想请金二哥帮个忙,找一个地方。”
郁阳与金瘦猴原先并不认识。老爷子离开大陆去到港城的时候,是四五十年代的事情了,后来因为这样那样的政局原因,他都没有再回到家乡。而对于修行者的世俗限制,也是到近几年才慢慢放开了。郁阳也是这三四年间才渐渐地与老爷子留下的人脉相熟起来。
金瘦猴在消息上灵通,此番郁阳找他是为了要破译一张地图。可他们毕竟不熟,郁阳也不是能与不熟悉的人在说话间就拉近关系,打成一片的性格。所以郁阳言辞谨慎,自然没有多问,刚才在乾清宫上面的那位是谁?金瘦猴又是来这个做什么任务?
偏偏金瘦猴那一头,以为老爷子早就告诉过郁阳,六十年前老爷子曾来此地做法,当时留下心愿,如有可能今日定再来北平修补阵眼。却想不到六十年一个轮回,老爷子已经故去,他想再回故土一看的心愿没有完成。郁阳的沉默被金瘦猴误以为是触景伤情,他自然是没有接人伤疤的喜好,马上说起了旁的事情,接过了那张地图,“这东西看上去像是商周的时候的样子,我回去对比一下,半个月后你们放寒假之前,一定给你一个准信。”
“那就谢过二哥了。”郁阳浅浅地笑了一下,忍不住回望了一下那个伊人已去的屋檐,也不知道为何有了一种失落。却被马上就要得到剑道传承宝地地图的喜意给压了下去。
此时,郁阳没有想到,他没能向金瘦猴问出简简单单的那句:‘那位道友不知是何人?’,会成为了他此后几年的心头暗影。一啄一定莫非前因,性格有时候真的决定了命运。
而就在同一夜,云子诺也没有想到,黑雾不只出现在了乾清宫上方,更是在前门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没有说背景时间,本文的大致背景时间是在2001年左右。
那么三四年前的故事就是发生在1997年左右,也就是香港刚刚回归的时候。
☆、孕事二则·其二·初遇(三)
五月的北平已经有了一丝炎热的迹象。郁阳走在通往法医学院的林荫道上,心情有点莫名的烦躁。在寒假的时候,他从金瘦猴那里得来了那张翻译好的地图,也成功地找了剑修的传承地,可是偏偏其中出了一个大纰漏,让他身受重伤,要半年才能恢复。
算起来还有三个月,郁阳在心中计算着时间,要到农历七月半鬼门开的那天,他才能恢复灵力,而之前一直要像普通人那样生活着。说起来人如果习惯了拥有非凡的力量,可在一瞬间又突然失去了,那他不可能做到真的波澜不惊。现在只能庆幸自己不是深山老林的修者,而这半年法力全失的时间,就好好体验普通人的生活吧。
可偏偏最近,郁阳总是有些心神不定,似乎某些意料之外的事情会发生。
就在郁阳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妥的时候,高靓形色匆匆地走了过来,“正好要打电话给你,你看到程幂了没有,她昨天不是去找你了吗?”
“找我?”郁阳摇摇头,他昨天一天都在第七实验室里面,根本没有见过程幂,“你不是搞错了吧,我一直在七实,连着通宵了一个晚上,在帮学弟做培养皿实验。”
“你在七实!”高靓突然拔高了声音,她的神情更加的着急了。原来昨天寝室里面的几个人一起聊天,而最后程幂终于决定在临毕业前要向郁阳表白,八点不到的时候就离开了寝室。原来以为程幂一夜未归,是已经成了好事,两人约会什么的。虽然郁阳那个人一直都很寡淡,没有见他对谁上过心,不应该会是那样一蹴而就的性格,可她们做朋友的还是要往好处想。而现在的问题是第七实验室是在地下,那个地方信号差到了极点,根本收不到短信,接不通电话,如此一来程幂的表白是吹了。那么程幂人呢!“你没有接到过程幂的电话?”
郁阳神情未变,仍然是一脸淡漠的样子,心里却明白了高靓的意思。看来高靓以为程幂昨夜是与自己在一起,现在发现弄错了。“你们不是下午两点答辩吗?还有半个小时,你没有联系上她?”
“所以我才着急啊!”高靓也是没有办法了,才会冒然来找郁阳,谁知道他根本就没有见到程幂,“她电话一直都关机。”
郁阳想到一个女生一夜未归,万一发生了一点不好的事情,也够糟心的。“你仔细想一下,她还会去哪里。你们那组不是有五个人吗,把她安排到最后一个答辩吧,多少争取一点时间。我再试试打电话给她,看看能不能联系上。”
高靓这个时候也无计可施,只能这么办了。她不认为程幂会分不清轻重,连答辩的事情也忘了。可是程幂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如果她没有找到郁阳表白,会不会心里郁闷或者伤心,然后一气之下,做出了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不知怎么的,高靓想到了上次元宵节一起出去玩的时候,程幂见郁阳没有来,一脸的不开心,却被宋涛带来的朋友,大献殷勤的事情。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高靓与郁阳打了招呼,先进了学院楼。
在郁阳接连几个电话都只听到人工机械音,肯定联系不上程幂,心里正生出了那些不好的猜测时,就看到不远处一辆跑车开了过来。从车上下来的那位不正是程幂吗?她笑得一脸灿烂,与驾驶座人的那个交换了一个拥抱,才目送了跑车开走。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郁阳在心里面给了这位同班一个差评,难道不知道同寝室的朋友找她都要疯了吗,做事一点也不靠谱,就不会事先打个电话,说一声自己去哪里了?
程幂目送着跑车开远,脸上的笑容有些奇异,她现在是身心俱疲,却也有些尘埃落定地解脱感。原来是一鼓作气要去找郁阳表白,就算被拒绝了,但也算是努力过了。谁知道连打了一串电话,也联系不上,一气之下,她走到了未央湖边上散心。然后她想了很多,明知道郁阳是个寡淡的人,就算为人不错,其实对自己也根本没有感情。被湖边的风一吹,人也清醒了不少,既然如此,又何必在苦苦纠结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她接到了另外一个人的电话,然后就果断打车离开了学校。算起来那位家境不错,追着自己也大方,都是要踏入社会的人了,怎么可能真的单恋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而放弃了就在手边的绩优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