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如当年满腔孤勇的她,自以为能与林之培相安无事过好平淡日子,那时少|妇倚门嗅花,哪里想到身后狼狈样。
&esp;&esp;“去收拾东西罢,待爹爹和官人来了,约莫只会一起吃顿饭,之后各回各家了。你与绵娘多操些心。”
&esp;&esp;秀云说是,起身退下。
&esp;&esp;门缓慢关上,屋里一片静寂。良久,床榻上传来一阵叹气声,眼看日落西山,傍晚来临,只是躺着,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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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一家人用膳也是貌合神离。崔沅绾实在是对这大家用膳有了阴影。上次家姑把一大家聚在一起用膳,谁知是鸿门宴,闹得不欢而散。今日虽在娘家设宴,崔沅绾亦觉着如坐针毡,没有胃口。
&esp;&esp;她低头看着碟里的菜堆成小山,而晏绥还自顾自地给她吹着热汤,当着爹娘的面,也不知避讳。崔沅绾心里暗叹,味同嚼蜡。
&esp;&esp;饭桌上只有咀嚼声,偏偏王氏张了口。
&esp;&esp;“女婿,眼下你岳丈的官位也没了,难道官家是想叫他余生都在府里过日子么?”崔发的事难以叫王氏冷静下来,她把晏绥对自家闺女的疼爱看在眼里,爱屋及乌,她也有底气去索求更多。
&esp;&esp;“小婿自会安排,无需操心。”晏绥敬着酒,话里满是疏离。
&esp;&esp;王氏本以为他就是这般淡漠冷清人,谁知下一瞬晏绥就喂着崔沅绾喝汤。
&esp;&esp;“烫不烫?烫的话我再吹吹。”
&esp;&esp;这话柔得能腻死个人,对两人说话,语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esp;&esp;“慎庭的意思,也就剩你听不懂了。”崔发嫌弃地说道。
&esp;&esp;王氏吃瘪,撇着嘴回道:“那官人倒是说说,女婿的话是什么意思?”
&esp;&esp;“不降便是升。先前我总想脱离御史台,却怎么也找不到突破口。眼下好了,我待在家,告身尚未下达,御史台却有新官上任。新任台长是外戚,系圣人娘家兄弟。此人是李佶,正是我的老同年,那年进士五十一:心疼
&esp;&esp;晏绥的手撩开她的衣裙,想往里探去,却被崔沅绾一把抓住。
&esp;&esp;她紧蹙着柳眉,眼里波光破碎,很难受的样子。不是为陌生袭来的情潮,而是心里被撕裂一般痛。晏绥只在床榻上看过她这般模样。他做得过火,缅铃沾湿,一张一翕地被排出来,他使着坏,又塞了进去。
&esp;&esp;崔沅绾没有力气,攀着他宽阔的背嘤咛几声。撑起身来俯视,她看来很难受,可身子不会骗人。晏绥知道,那时她还是快活着的。
&esp;&esp;她依旧任他胡来,晏绥仔细望着,竟从她的眼里看出愧疚之意来。
&esp;&esp;睫羽轻颤,崔沅绾颤声说道:“那根篦子,与慕哥儿玩闹时,无意掰断了来。”
&esp;&esp;“原来是慕哥儿捣的鬼。”
&esp;&esp;晏绥空荡的心里被这委委屈屈的话填满,他自个儿都没注意到,他说的话有多柔,有多轻。愠怒之意只因崔沅绾一句真话便顷刻消散。
&esp;&esp;晏绥不动声色地把坠落的衣襟又披到崔沅绾身上,甚至搂得更紧,怕这恼人的秋风吹凉怀中的小可怜,吹凉他躁动不安的心。
&esp;&esp;“我先前说那话的时候,可没想到慕哥儿会看上这根篦子。就是根不起眼的银器,断了就断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回去我就再给你造个结实点的。”
&esp;&esp;晏绥难得轻声安慰,却并未叫崔沅绾愉悦起来。她确实不在意那根篦子,白日里的委屈默默积攒着,她本可以把怨气往肚里咽,可晏绥一来,那些委屈时刻喧嚣着,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
&esp;&esp;她本可以再忍一次,忍张氏的目中无人,忍她娘的冷嘲热讽。可晏绥偏偏轻拍着她的背,语气轻柔,跟哄小孩子一般。
&esp;&esp;都怪他……
&esp;&esp;崔沅绾想,人总要放纵一回,要不然会被憋成疯子。
&esp;&esp;眼里酸涩不堪,崔沅绾的手按在晏绥胸膛前,无法抽离出来。她想揉眼,到最后也知道眨巴几下眼。眼睫沉重,清泪从眼里窜出去,她以为自个儿能尝尝这泪水是何滋味。
&esp;&esp;只是泪水刚滑落出来,晏绥便阖目吻去豆大的泪珠。
&esp;&esp;“香娃娃,你的泪也是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