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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第2页）

&esp;&esp;“哭出来吧。”

&esp;&esp;她表情迷茫，似乎忘记了哭是怎么一回事。

&esp;&esp;“哭吧，”程遇风摸了摸她头发，语气比动作更温柔，“我在这里。”

&esp;&esp;这四个字像水龙头的开关，陈年的眼泪瞬间汹涌而出。

&esp;&esp;不是一滴一滴地掉，而是一串一串地，又快又急，如同骤雨扑荷叶，不一会儿程遇风胸前的衬衫就湿了大半。

&esp;&esp;陈年紧紧抱住了他，简直要嵌入他怀里，先是无声落泪，然后哭出了声音来，哭得歇斯底里、撕心裂肺，直到喉咙沙哑，变成了低低的啜泣。

&esp;&esp;她浑身发抖，泣不成声，“机长……我、我……没有……妈妈了……”

&esp;&esp;被眼泪浸润的心口瞬间变得无比滚烫柔软，程遇风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带着某种克制和抚慰。

&esp;&esp;“你妈妈只是先去了一个我们所有人最终都要去的地方。”

&esp;&esp;“很远很远的将来，她或许会在某个路口等你，就像你爸爸曾经在某个路口等她一样。”

&esp;&esp;程遇风又轻声说：　“你还有我。”

&esp;&esp;压上肩膀，他真正懂得了生命的意义，也能在和爷爷聊起爸爸妈妈时，就像提起两个远行在外还未归家的人。

&esp;&esp;二十岁的他，远远比不上十八岁的陈年。

&esp;&esp;程遇风拿纸巾去擦她眼角，“以后想哭就哭出来，我的肩膀借给你靠。”

&esp;&esp;“那我再哭多一次。”

&esp;&esp;一次就好。

&esp;&esp;以后都不会哭了，她要一直开开心心地笑，妈妈在天上看着她呢。

&esp;&esp;中午时，路吉祥提着一袋水果过来看陈年。

&esp;&esp;说来也巧，昨晚那个送来急诊科的车祸病人闹了不小的动静，他在对面楼妇产科某个病房窗口看了一会儿，刚好看到程遇风抱着陈年进来，要在平时他肯定认不出来这个外甥女，可这段时间，他每晚都会做噩梦，不是梦到去世的妹妹路如意，就是梦到陈年，有时两个一起梦到，母女俩举着菜刀要找他算账……

&esp;&esp;到底是做了亏心事，又夜夜被噩梦缠身，他就想着多少弥补一下，也好为还未出世的儿子积积德。

&esp;&esp;苗凤花已经确定怀孕，但因为是做的试管婴儿，又是大龄产妇，医生建议她最好住院保胎，为了保住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命根子，她再不情愿也还是住了下来。

&esp;&esp;眼下，得知陈年已经知道她妈妈去世的消息，路吉祥更是坐不住了，而且，陪在陈年旁边的那个男人，虽然不怎么拿正眼看他，神色也清清淡淡的，可在那波澜不惊的目光注视下，路吉祥忽然产生了一种被洞悉所有真相的恐惧不安感，后背阵阵发凉，他没坐几分钟就找借口走了。

&esp;&esp;那矮胖的背影，像是逃命似的夺门而出。

&esp;&esp;“我舅舅也是很早就知道了，对吗？”陈年收回视线，她想起路招弟和自己提过，舅舅曾喝得酩酊大醉躲在后院哭，算算日子，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esp;&esp;程遇风“嗯”了一声，“当时，他和我爷爷一起上山的。”

&esp;&esp;陈年没再说话了。

&esp;&esp;下午，她提出想回家，程遇风问过医生，得到允许后，办了出院手续，日暮西斜时分，两人一起回到了桃源镇。

&esp;&esp;火红的夕阳藏在云层后，周围霞光万丈。

&esp;&esp;陈年家的木门前，伫立着一道苍老的身影，正是从a市远道而来的程立学，这是他第二次来到桃源镇，可四周的一切对他来说并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