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点都不。
&esp;&esp;她做的是一件正确无比的事,过去十八年的人生里,她从来都是卑微如尘土,做什么都是畏手畏脚,生怕惹人讨厌,这一刻,她前所未有地替自己感到骄傲。
&esp;&esp;当晚,得到消息的程立学也跟程遇风过来了,程老爷子一方面为叶明远夫妇寻回亲生女儿感到喜悦,另一方面又隐隐担忧。
&esp;&esp;“陈年她妈妈,确切地来说,是她养母路如意,在程家做过三个月的保姆,她为人勤恳心善,陪我聊天解乏时最常提起的就是她女儿陈年。”
&esp;&esp;程立学回忆起往事,心情慢慢变得沉重起来,“今年三月,她检查出得了肺癌,之前身体不舒服她以为只是劳累过度,所以一直没放心上,也舍不得花钱去体检,所以检查出来时已经是晚期……”
&esp;&esp;“不过她非常乐观,求生欲也非常强,其实我知道,她是害怕自己一旦去了,留下寡母孤女,好不凄凉。动过一场手术后,她的病情好转了些。家里那边谁也没告诉一声,刚好今年九月陈年高三,接下来的一年是人生重要的转折点,她怕女儿担心,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而耽误学业,所以打算一直瞒下去。”
&esp;&esp;“医生也说她是他见过的病人里意志力最坚强的,加上术后情况也比较乐观,她从中得到极大鼓励,坚信自己一定能坚持到明年高考结束,可惜的是,六月上旬那会儿,她的病情忽然恶化,没撑多久人就走了,临终前拜托我帮忙照顾陈年,并隐瞒她去世的消息……”
&esp;&esp;程立学重重叹气,他也不清楚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这一场母女缘分是有今生没来世的,结果偏偏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这份遗憾永远都无法弥补了,而且当将来有一天陈年知道真相,不是对她更加残忍吗?
&esp;&esp;两难之下,他最后还是选择尊重路如意的遗愿。
&esp;&esp;叶明远从老爷子的这番话里读出了他的另一重为难。
&esp;&esp;程遇风把爷爷的意思说得更明白了,“介于陈年妈妈这层考虑,加上这两个月是陈年学科竞赛的关键时期,我个人觉得,”他看向面前的叶明远和容昭,“叶叔,昭姨,是不是可以先把相认这件事稍微延后一些时间?”
&esp;&esp;一点都不难想象出,当陈年知道自己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剧变时,她第二十九坛花雕
&esp;&esp;“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esp;&esp;陈年问完这句话,垂落目光,很矜持地等着,在心里默数一秒、两秒……十秒,程遇风还是没有回应,难道是觉得这个要求太过分了?
&esp;&esp;陈年抬起头,只见眼前的男人微微张开着双手,正做着无声的邀请,他漆黑的眼里映着橙黄色的光,最深处有笑意闪动,她仿佛受了某种蛊惑,被迷得神魂颠倒,完全是凭借本能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抱住了他。
&esp;&esp;准确地来说,是程遇风抱住了她,她完全被拥在他怀中,脸颊靠着他那温暖的、坚实的胸膛,甚至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震得她耳朵发烫。
&esp;&esp;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不知名虫儿聒噪地叫着,不远处还有汽车鸣笛的声音,然而周围这一切对陈年来说都渐渐远去了,她的眼里,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一个程遇风。
&esp;&esp;她闻到程遇风身上好闻的味道,鼻尖忍不住在他衬衫上蹭了两下,环在他腰上的手也收紧了些,像是要从他身上汲取某种力量。
&esp;&esp;月光衬得她的脸越发莹白如玉,密布其上的红晕便难以遁形,牵连着铺开,一直红到了耳根处,她的呼吸轻得不能再轻,浅浅暖暖地扑在程遇风心口,让他的心也跟着泛起一丝柔软。
&esp;&esp;女孩子清甜干净的气息飘入鼻端,程遇风稍微低头,有几缕碎发被风吹起来轻挠在他下巴上,微痒,他抬手帮她把头发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