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他不想要采取却很有效的想法在他的脑中出现,是火,是那夺去他所有亲人是他沦落孤儿的恶火,他想他永远都忘不掉那团熊熊燃烧好似将一切都要燃烧殆尽的恶火,如今他却想用这团恶火保护他的朋友,不换个想法,恶火对恶狼,不是很正确吗?
对,就这么干!那是一个难得的他没有被惩罚的夜晚,他准备了一个小小火把,准备驱散恶狼,他准备去往恶狼的巢穴,却在那里看见了恶狼正在撕咬小咪小汪,鲜血点点,皮肉翻飞,而那只蛇却依旧在旁事不关己的看着,这时他才明白原来蛇不止敏感多疑,更是自私自利。
一时间,比起逞凶的恶狼,一旁观视的蛇更是让他愤怒,或许是他愤怒的眼神让蛇的内心的那一点善良觉醒,蛇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火把,转而朝恶狼龇牙,吸引力恶狼的注意。
在他们的配合下,火把点燃了巢穴,他带着奄奄一息的小咪小汪逃离了现场,蛇经过一番撕咬后,虽是伤痕累累,但仍是追上来他们的步伐,这是第一次他正式这名与他同样拥有泪痣的陌生伙伴。
注意到他的眼神,无情的兽瞳静默注视,这份静默就好像火山爆发前的静默,他知道,终有一天,这爆裂的火会将一切燃烧殆尽,而他就是那最后的燃料,就像那场曾让他变作空白的那个雪夜,火花散尽,留下的只有空白的余烬。
万幸那场大火没有波及森林,因而他们得以在森林中获得片刻喘息,未受伤的小伙伴简单包扎了伤口,采集了一点露水,摘了点果子,他们度过了轻松一刻。
但丛林间危机四伏,光凭他们,一个小孩,一只小狗,一直小猫,一条蛇,要在森林里存活难如登天,就算成功走出了森林,他们又何去何从。
他看了一眼一旁酣睡的小咪小汪,以及一旁懒洋洋却眼神警惕的小红,他伸了一个懒腰,这一个放松了自己,露出来疲态,或许只要可以和他们在一起,哪里都不重要,因为有他们的地方就是家。
露水,果子,蘑菇,鱼是他们的食物,大大的树叶是他们的雨伞,就这样他们在森林里过活了一天有一天,出口似乎遥遥无期,但他们的心平静而又快乐。
但事与愿违,小咪小汪的伤口逐渐溃烂,人也高烧不退,他慌了神,他试着用清水洗,敷药草,甚至是切掉烂掉的部分,他用了一切他所知道的方法。
可老天就好像是嘲讽他的无能,他们的情况越来越严重,然后身体不再有生命的起伏,他们挺直了呼吸,渐渐失去了温度。
他不愿相信这残酷的真相,一直守在他们的周围,蛇在一旁虎视眈眈,腐烂的味道招来野兽与鸟群,他拾起树枝,那是他的武器,他奋力抵抗。
终是无法捍卫这最后的陪伴,在一片残骸中,他跪落在地,无声哭泣,而蛇餍足地舔了舔嘴边的残血,兽瞳无情漠视一切。
他恨无情的蛇,更恨无能的自己,他以为他会成为救赎,却将他们带入黄泉,更让自己坠入深渊,他又一次摧毁了一切,从此他憎恨黑暗,恐惧自我。
那一天他与蛇对抗恶狼的默契就好像一场梦,醒来一场空,他们的关系变得比之前还要糟,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时刻警惕着不然蛇吞噬自己。
这份警惕,这份恨火,让失去伙伴的他重提斗志,支撑着他前进。再是警醒,终有疲倦之时,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轻飘飘的。
绯红的雪,洁白的羽毛飘扬,分不清是羽毛染血,还是血染冰晶,鸟群从上空飞过,四周开满火红花朵,一时间,世界好像只有两种颜色,纤尘不染的白,血腥凄艳的红,诡谲而又梦幻。
当羽毛飘落的那一刹那,火红的花吞噬了洁白的羽毛,他呆愣地看着一切发生,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就这样被吞噬好像也还不错。
这样想着,他的眼神也逐渐涣散,痴痴地朝那火红的花走去,这时他突然看到一片火红窜动,是蛇,是蛇在花朵里窜动,撕咬,火红飘零,红花落地,思绪回返。
他踩着零落的花漫步前进,地上有什么在闪闪发光,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蹲下身发现,那是一只眼睛,一只谁都有的眼睛,这眼好像在看着他,又好像在看着其他的什么,又或许它什么都没有看。
但通过这只眼睛,他看到了自己,一只恶心丑陋的虫,他想要躲开这眼睛的视线,于是他逃跑了,但他只是一只小虫,无论怎样逃跑,他总是会看到那只眼,看到那只眼映现而出的丑陋恶心的自己,他逃无可逃。
于是他吐出丝线,为自己构筑了一个安全的世界,将自己包裹其中,终于,世界静了,他的心安了。
一滴滚烫的泪水滴落,透过浓密的丝线,融化了绯红冰冷雪,却也打湿了轻盈柔软的白羽,至此,绯雪消融,白羽染尘。
至此,梦醒,空洞的眼再次焕发神采,这神采是对活着的执着。这样的他最终走出来森林,至于冷漠自私的蛇,早就无情的弃他而去,毕竟森林才是蛇的归宿,或许有一天他们又会相会,只是他衷心希望那一天不会到来。
泪水静默流淌,人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那天之后,他再次变成孤身一人,那天之后,他的夜晚便只有黑暗,再不见那小小的明亮烛火,从此他憎恨黑暗,恐惧自我,从未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