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昔在占城,小有田地,虽需交税,勤恳劳作,亦能饱食。”
“然安南之侵也,先是兵灾暴乱,抢夺残杀不绝。”
“后等其官员到来,本以为可以得享几天太平日子,然而赋税日重,杂课日增。即使每天兢兢业业地耕作,一年到头来还是只能饥一顿饱一顿的。”
“要只是如此倒还好,可很快那安南胡贼又四处征发徭役和兵员,将之肆意驱使殆尽。”
“草民的田地也没了,家中的三个儿子都已经被他们拉了壮丁去,如今死了两个大哥,还有一个最小的不知生死。”
“幸而当地土司收纳我等流民,虽然田租比起占城国时高上不少,但至少给了我们一条活路啊。”
“听闻现在兵员已经死了一茬了,之后就连我们这些老人都要给征发去呢。”
“还好,还好王师终于来到啊,为我的几个孩子报了仇了。”
说着,那老丈就想要跪下拜谢,还是马欢眼疾手快帮着朱文奎搀扶住了。
看着眼前老泪纵横的老人,朱文奎缄默不语。
看来这胡季犛,不但是土司们讨厌他,就连当初拥戴他上位的这些小农们如今也恨之入骨。
也许,这也能成为自己利用的一个契机。
想到这里,朱文奎猛地一惊。
曾几何时,他也不过是这些平民们的一员。
而如今却完全没有了怜悯的感情,只余下了冰冷的计算。
是这个冷酷世界的错吗?还是自己本来就天性残酷?
自己的心灵似乎已然麻木,对着苦难却视而不见。
这,究竟是好是坏?
朱文奎摇了摇头,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要趁着敌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尽可能攻城略地。
自己的这些军队,勉强才达到了万余众,其中占大多数的,尽是土司手底下的乡兵,少有作战能力。
而对方再如何不堪,也是拥有数十万的大军,更何况这些军队都是胡季犛带着四处征战打出来的,战斗力不可谓不强。
若不能占据绝对性的优势,则必会使得明军损失惨重。
届时别说是完成下西洋的任务了,能不能安全返航都是个未知数。
别忘了,他们可是渡海而来,真要是战败的话,怕是退无可退了。
如今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期望于自己的那个谋划能够顺利执行了。
只要,自己的谋划能成功……
过了香江,就是顺化路了,此地的城防明显就变得严密了许多。
顺化路是安南百年来的固有领土,安南在此地的统治十分稳固,今后怕是难以像之前一般进展神速了。
在打下了几座小县城过后,就是顺化路的府城,化州了。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