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芷忙拿了看,垂眸子思量道:“我记得《海药本草》中有记载,若是艾纳香使用得当,可主伤寒五泄,心腹注气,下寸白,止肠鸣,烧之可辟瘟疫!”
“正是!”沈君山抚掌道:“大齐的艾纳草极少,可剽国却是极多的,若是我能将它入药,到时,建州的百姓或许便能得救了。”
“对。”苏白芷笑道,却更是忧心。韩寿已足足一个月没消息了。
“咳咳……”沈君山咳了两声,苏白芷连忙起身将窗户关上,分明是春天,可今儿却莫名起风回寒。
“你身子不好,理当好生休养的。若是病倒了,我这瑞昌的生意可要去了一大半了。”苏白芷笑。沈君山摆了摆手道:“你不是给我带了壶好酒?这枸杞酒可是好东西,难得我心情好,你便陪我喝上一杯吧。”
“好。”苏白芷拿了杯子同他坐下,沈君山先是自饮了一杯,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嗯?”
“斗香时的事儿……”沈君山解释道,对不起,为了淑妃所做的一切,还有……
定国公府,沈君柯,包括他沈君山,一切的一切,都对不起。
苏白芷以为他想着淑妃的事儿,低声道:“人死如灯灭,那些都过去了,咱们都不要去想了。”
更何况,沈君山再错,不过是投错了胎,错成了沈研的儿子。
那个黑心肝儿的能有这么个儿子真算是上辈子积福了。
可想起沈君山儿时的遭遇,她又不得不说,估计是沈研犯下的错全报应在儿子身上了。才会让如今的沈君山落下一身毛病。
每逢阴天下雨便咳嗽不止,分明年华正好少年郎,却是百病缠身痛苦不堪。真正是作孽哟。
“大夫说了,这枸杞酒能滋补身子,强身健体。你每日小酌一两杯便好。”苏白芷交代道。
不过个把月,苏白芷便发现,沈君山不过是面上寡淡,两人在喜好上却是惊人的一致,在制香上,二人常常争执不下,可最终出来的香却是极好的。
“好。”沈君山浅笑道。
正说着话,沂源突然急匆匆地进了门,沈君山正要斥责,见沂源面色焦急,心头没来由的一阵慌乱,沂源几乎是带着哭腔,跪倒在地。
“公子,建州传来消息,将军……将军他死了。”
沈君山面色一沉,就听孔方慌慌张张,还未入门便叫道:“小姐,大事不好了。五皇子……薨了。”
手中的杯子,应声落地。
☆、流光
沂源跪在地上哭道:“随五皇子和将军一同到建州的刘副将就在外头,公子要不要见一面?”
沈君山见苏白芷苍白着脸;一个字都说不出;挥了挥让沂源出去喊人。
刘副将进屋;一五一十说道:“我们到了建州才知道当地有多严重。几乎每天都有很多的尸体抬出去;似是人间炼狱一般。当地人吓得水都不敢喝;每日的吃食都是临县送来的。五皇子到了那后;便将所有染了疫症的人都关在一个村子里;彻底隔离开来;每日定是洒石灰;没多久;太医院那便找到了医治瘟疫的方法。我们都以为事情肯定会慢慢好起来的。可是那日被关在瘟疫村的人却闹起来,非要冲出村子外。”
刘副将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打了个寒颤道:“那些人原本还能得救的,也不知受了谁的唆摆,同守村的官兵起了冲突。将军就是在乱民中……被打致死。”
一群以为自己要死却想殊死救活自己的人,在最后发出惊人的战斗力。而沈君柯到了建州之后,身子却一日不如一日,他每天夜里都见沈君柯的屋子里灯常亮,彻夜的咳嗽声,一直未停止过。
似是要耗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而刻意折磨自己。
“将军死时让我们将他就埋在建州。”刘副将低声道,“他去建州时,身上什么都没带,倒是日日看着这帕子发呆,想必是极为重要的物件,我便将它带了回来,二公子你看看怎么处理?”
沈君山接过来,见是一条洗的发白了的帕子,清清爽爽地绣着几朵小花儿,两行清秀的小揩,“柿叶翻红霜景秋,碧天如水倚红楼”,不由地心一痛。看向身边的苏白芷却似浑然未觉,只是面有戚戚,低声问道:“五……五皇子是怎么去的?”
一句话,硬是哆哆嗦嗦方才说完,沈君山不忍,倒了杯热茶递到她手上,她抱着茶杯却仍是哆哆嗦嗦,仍是镇定不下来,索性将茶杯扔在一旁,闭上眼睛,勉力道:“刘副将,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