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六看着母亲把褥子给他铺好,他就脱掉衣服钻在被窝里睡觉去了。
那夜里,他翻来复去怎么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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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里的一条狗 第五章(1)
这几天,刘兰花简直疯了。往常,很少有人看见她的人影,忽然间她像变了一个人似地不是拉一筐衣服到河里去洗,就是跟上她父亲到山里劳动,见了村里的人,也有说有笑。村里的人觉得有些奇怪,纷纷议论这女子不知怎了。
“是不是寻下女婿了,你看把她能的,一下就成个人样子了。”
“这号女人谁还敢要,除非那些二道毛后生,女人么,别让那东西生锈得棍也撬不开……”
“哎呀,你们不知道,兰花这几天日能得快尿到天上了,圆溜溜的屁股蛋子一扭一扭的,不知是想招引谁哩?”
……
对于这个既封闭而又落后的麻谷岔,三十都过了的姑娘还不嫁人,当然就会有这一连串的种种说法。
刘兰花根本不管村里人说她长短,她什么也不怕,心里头高兴么,所以什么风言风语她都能听得进去,根本不当一回事。
这天,太阳刚刚露出可爱的笑脸,兰花就在家里搂了一筐脏衣服,到坡底下的清水河里洗衣服去了。清早马趴洗衣服不是有什么村规民约限制,问题是不知什么事把她忙乱成这样,又不是有几个吃奶娃娃拖累着。她不怕村里人对她风言风语,到了清水河滩里,她把那筐脏衣服往河沿上一放,坐在河沿边一块冰冷的石头上,袖子裤腿挽了老高,从筐里拉出几件衣服泡在河里,开始有节奏地洗着。 这时候,碰巧有几个出山的村民从河滩里往过走,看见清早马趴在河里洗衣服的刘兰花,觉得这女子什么事不能做,大清早的非要到河里洗衣服不可。因此他们走到刘兰花跟前停下来,眼睛死鱼般地看着一晃一晃搓衣服的刘兰花。
刘兰花两条白格生生的小腿伸在冰凉的河水里,两只手冰冷得有些泛红,但她不管这些也不看站在她跟前看她的那几个出山的村民,眼睛却死瞅着麻六家硷畔。
这几个人指手划脚,窃窃私语,不知是说兰花的腿肚白,还是看见兰花的腿肚圆滑,兰花早听见有人在她背后议论,很想扭身嘲骂他们几句,但她又没有。她把湿手在筐里的干衣服上擦了擦,故意把裤腿又往高挽了几下,让这几个多事的人看够。
这时候村里人看见清水河滩里有几个人站着看兰花,不知道兰花出什么事地也跑过来,问站着的那几个人:“兰花怎么了?”
谁也不说话,都在专注地看刘天胜家这个快要疯了的宝贝女儿。
此时,刘天胜正趷蹴在厕所里拉屎,他不知道兰花清早马趴去清水河里洗衣服。当他拉毕屎从厕所里站起,裤腰子还在屁股蛋子上吊着,就听见河滩里吵成一疙瘩。他边往起拉裤子,边往硷畔上走,想看河滩里到底出什么事了。当他刚走到硷畔,就看见村里好些人正站在兰花不远处指指点点。
刘天胜早就想给他女儿难看,死女子饭碗一丢,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寻魂去了,连她的人影子也捉不住。还有昨天集上,她什么置买的东西也没有,村里赶集的人都回来了,可还不见她人影,直等得他瞌睡的睡了一觉才看见她从门里溜进来。
刘天胜昨晚上就想质问兰花这么晚回来干什么去了,回来时跟谁相跟着,但他又没问,他觉得女子三十大几的人了,连个婆家也没瞅下,说不定谁又给她说了对象,晚回来就晚回来。可现在他不说也不行了,死女子可以不要脸,可他这张老脸往什么地方搁呀。
刘天胜恼凶凶地回到窑里,转身又从窑里走出来,站在硷畔上,拉毛嘶声地喊叫起来,噢,兰花—— 。 想看书来
城市里的一条狗 第五章(2)
刘兰花看见她父亲站在硷畔上叫她,便停下手里正洗的衣服,扭过头对喊叫她的父亲说:“你喊什么喊,我连衣服也不能洗?”
“洗你妈的腿。”刘天胜骂了刘兰花一句。
刘兰花对她父亲还有几分怯火,听见她父亲站在硷畔上骂她,赌气地把洗了的和没洗的衣服全塞在筐里,放下裤腿和袖子,水格淋淋地提上就往家里走。走的路上,她还不失时机地朝麻六家硷畔上看了几眼,但她什么也没看见。
刘兰花走着还想,可能麻六昨晚上睡得太迟,现在睡得还没起来,因此她只好灰沓沓地上了硷畔,刚走到门口,她父亲生气地朝她后脑勺上搧了一巴掌。
兰花活了这么大还从来没挨过人打,她父亲大天白日这样打她,那是叫她丢人哩。于是她一把将那筐衣服扔到门口,哭叫着说:“你就往死打,我总不想活了,你打死……”
“我就要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刘天胜骂着,又一巴掌上去了。
兰花母亲在窑里听见她女子和她男人在大门口吵架,连鞋也没顾上穿,急忙跑到院子,看见老汉正在打她女儿,便跑上去,一把抱住她男人,哭声嗲气地对她女儿说:“还不快跑?”
她父亲见来了拉架的兰花母亲,就想吓唬吓唬兰花地从墙上拣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探着身子,绕过他老婆的脑袋,使劲地扔到兰花的脚下。石头当然不会砸在兰花身上,他只想告诉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