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象深深地鞠了三个躬,遗象上的姚庆华脸上没有一道皱纹,黑而亮的狭长眼睛依然锐利,许娜暗暗地在心内发笑。姚庆华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她的心里让她端不过气来,现在一切都终于结束了。
小闵也跟在她背后鞠躬,能见到她弯低身子时裙子缩上后黑色的丝袜,轻薄而透亮的织物,更衬出了里面大腿冰雕玉琢般的美妙。
她逐个向亲属致哀,在郑行跟前,她牵住他的手,轻声细语地说:「没想到丽珊竟干出这卑鄙的勾当来。」
「许娜,现在中心行的事你要负责起来,别再出事了。」
郑行说,但语调却没有往常的严厉,虚弱而缺乏低气,可能还处于一种惊魂不定的境况。这时,大厅里的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门口,许娜还在郑行身旁释放着妖媚的魅力,也跟着把目光投向那里。 张丽珊从容地走进来,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西服,像是从云端雾里进来似的。她一脸的平淡,如同不食人间烟火,对着姚庆华的遗象鞠躬致哀。张丽珊本不想来,这些天里,她成了城市里每张嘴巴议论的中心,她像一只支在铁杆上的鱼,被语言的炭火反复地烧烤着,人前人后没得安宁。
但她考虑再三还是来了,她不愿放弃这块阵地,不愿意让她付出了惨痛代价的这一切付之东流。她对魂不守舍的许娜仿佛视而不见,她轻扭长脖,对恍惚局促不安的郑行莞尔一笑,俏丽地说:「我想还是应该来送他。」
「好啊,你能来说好,最近不是找你调查取证吗?你就积极配合吧,争取把问题搞清楚。」
郑行淡淡地说,许娜仿佛看透了他的心,男人不就这样,在男女间的关系上,心小得像针眼,容不得自己的女人让人染指,何况竟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好了,我有事先走了。」
郑行说完,不在张丽珊的身上多留一眼,便扬长而去。
「我送你。」
张丽珊抢在许娜前面说,她估计这时自己脸上笑容很僵硬,但她没有理由不继续装腔作势。
尽管她来时在心中已做出了面对着他的种种预想,但见到了他这么冷漠,她还是万箭穿心般似的痛得麻木。
郑行上了车,许娜急步上前,帮着关闭了车门,见也跟着上前的张丽珊欲语无语,她转过头来,像一只好斗的小母鸡,挑畔地望着张丽珊。张丽珊也毫不示弱,她的心里明白,导致这一次灭顶般灾难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俩人四目相对,匐然有声。
眼见着郑行那车绝尘而去,许娜故意提高嗓门,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听见似的说:「丽珊,公安局的问题弄清楚了吧,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我没什么问题,也没谁停我的职。」
张丽珊针锋相对,尖着从没有过的嗓子。她们的目光交替怒视互不相让。
「那你好好地在行里呆,跑来干什么?」
许娜来了情绪,她围着张丽珊的身子转了一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你还赚不够丢人吗。」
「想来不来,是我的事,你管不着吧。」
张丽珊又气又急,一时间失去了反应,身子凝固了。
「你让开路,我要走了。」
许娜把手一挥,颐指气使,酽然像是主人吆喝奴婢。很快地四周便围住了一堆的人,就连大厅里姚庆华的那些亲属听到外面大声的喧嚣也出来瞧着热闹,见俩个千娇百媚的女人怒目相对怨恨交织。
小闵把车开上前,许娜装模作样地一付拒人千里的样子:「我还有别的事,你跟别的车子吧。」
便进了皇冠的前排。车子无声无息地驶走,许娜在座位上伸直身子,整理着云鬓衣衫,巧言令色地对小闵:「我还不知她的心思,想拚命捞住一根稻草,她这次,可把郑行得罪了。」
「那是,人到了这时候,就顾不上许多了。」
小闵随声附和着。
「那是,跟我斗,她还差点火候。」
见许娜晃着身子,气定神闲,一付江湖老手的派头。「那是,她跟你比,一个天一个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