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影面无情表地分析:“以大小姐的身子骨,臀部会有轻微的骨裂,大致两日不能下床,第三日方能坐起身子,五日过后即是能跑能跳……”
月弧抹了抹干干的眼角,悲切地唤:“大小姐何必逞一时之快。”
木氏兄妹道:“大小姐果然是门主风度啊,不畏强权,是弱水门之福。”
青婶气极:“我的小祖宗啊,她那身衣裳可是昨日花二十两银子买的上好布料!”
最后还是辰矣沉着脸走到白杨他们跟前,扶起良兮:“怎样?我看看伤处……”
“屁,屁股痛死了。”良兮哽咽着,死死抓住他的袖子,“我会不会残废了?如果我以后生活都不能自理,你现在就把我打死吧,我不要苟活着啊——”
白杨一拳毫不留情地打在她头上:“胡言乱语,撞脑袋上了吧你。”
然而良兮的一句话神奇地把辰矣的脸色由黑变红又从红变白,他像个姑娘似的扭捏道:“不会那么严重的,放心。我带你去医馆。”说着,就要抱起她。
白杨杵在旁边冷不防道:“不用了,京城最好的大夫除了皇宫里就是我家的最好了,我家娘子交给我吧,不劳辰公子费心。”接过良兮,低头,跟她大眼瞪小眼。
明明是他先看上的先承诺的,她曾经海誓山盟道出心声,他也只差下聘了。这下倒好,他离开白镇不过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倒让姓辰的钻了空子。眼看着自家媳妇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甜言蜜语的,是个男人都会生气吧?可既然他生气才是正解,那……白杨不解地问:“你瞪什么瞪?”
良兮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他。
某个很小气的男人已经忘了盏茶功夫前,他是如何让亲点的媳妇摔了个狗啃泥的。
辰矣不再追着跟白杨争执,眼下情形他另有正事,何况,白杨说的确实没错。
京城这个花花世界,十个里面有七八个是达官贵人,其他两三个则是贵妇小姐的丫头小厮,因而有人形容京城的豪华锦志说,房子都是金砌的,成群的美人如玉,就连护城河都能捞出大把大把的玛瑙。它不同于一般的城镇,与白镇更是千差万别,唯一相似就是白府崇高的地位屹立不倒,除了皇宫便是白府。
白杨招手唤来一辆包装华丽却有些奇异的马车。这马车怕是军用的马车可能还上过战场,经过能工巧匠的一番改造,车厢比较大却是分节的,他抱着良兮就上去了,什么话都没留下既没说“你们也上来吧”,也没说“你们等着会有人来接你们的”,于是包括青婶在内的一干人等在原地不知所措。
驾车的是卓延。
作为服侍白杨的头号贴心小棉袄级人物,他以前肯定也没少吃这方面的瘪,于是他善解人意地把大手一挥,指了指第二节车厢,道:“都进来吧,马车大,能载得下你们。”
众人欢呼着跳上马车,听到隔壁白杨不冷不热的声音通过深厚的内功传来:“干得好,卓延。回头这两匹马吃的料以及马车定期维护的费用都由你包了。”
卓延猛地挥出一鞭,心里头扳着手指算了算,得,他和幼眉的好事估计得再托个三年两载的。那鞭子抽的好像不是马,都是他的月钱他的心哪,他琢磨着以后每下落鞭子都放轻松点。
辰矣没有上车,目送他们远去后方才收回目光。
黑衣人中走上一人,深深鞠了一个躬:“主上,都已经到京城了,不如跟我们回去吧。”
罗擎的武艺高超,绝非是他们几个小喽啰就能敌对的,当初在白镇擒住罗擎也是用计才骗得手的。而他们几个黑衣人绝对是识时务者,眼看着对辰矣动粗直接绑回去是不可能的了便好言相劝换了个策略。
辰矣目光中的温柔倏地褪去变得凌厉起来,他不答,扫过一个个人的脸上,淡淡地问:“陈叔呢?”他说的不紧不慢,把每个人看过一遍之后话刚好落音。
站出来的黑衣人颤了一颤:“陈大人在宫里。”
铮地一声,罗擎把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他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取出一粒让那人服下,紧接着传给每个黑衣人都喂下去。
“这是三日噬骨的毒药,三天后的落日时分就是你们的死期。”辰矣背着手走了两步,道,“在这之内,你们将陈叔完好无损地带回来,我便给你们解药。”
“陈叔的性命非主上亲力而为不得救……”
“那你们等着殉葬!”辰矣说完,喘着粗气。好像说这几个字很费力很累。
那个地方,他去不得。哪怕是为了陈叔,他也面对不得。
母亲死得早,他是陈叔带大的,很小很小,从开始认人的时候就记得陈叔,陈叔教他看书识字画山水,骑马射箭,陈叔说,你总会上战场的。
他小的时候陈叔青年风华,他喜欢跟着忙碌做事的陈叔,他从来没有人玩,可以跟着陈叔一整天也不吭一声,直到夜半时分,陈叔打赏似的勾了下他的鼻子让他去睡觉。
那种往事历历在目,好不容易离开那地方他若回去就陷在过去出不来了。
不能回去,陈叔却是非救不可,而辰矣只能用这个办法。
罗擎问:“公子这办法是好,可万一他们此去真的救不回陈叔又该如何?”
辰矣叹道:“这下等的办法是我目前所能想出来的唯一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