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考虑的两个字:“不行。”
“你是要去杀那个狗皇帝吗?取的项上人头!”
男人粗重的呼吸:“这像是你说的话吗!”
马棚里的气氛一下子肃静起来。良兮也不敢喘气。别说其他的,就关关是取皇上人头这份说话的气魄,就让良兮肃然起敬崇拜不已。
她大气也不敢出,就怕被这两个有武的人士发现了。
“吁——”片刻后,良兮脚边的那匹马忽然发出一记长啸。
“大哥!”良兮感到女子冲上去勒住马,好像还拽住了马鞍或者男人的衣服,苦苦相求,“大哥,带我一起去吧!”
男人紧急地大喊,声线低沉:“木姚,快松手!”
“嘶——”
马儿的性子很烈,透过食盆的阴影,可见其棕红色的毛直硬,一根根如针般打挺。扑踏的马蹄每一下都卯足了劲,充满肆意的欢腾。
好像被关了太久,好不容易才给它奔跑的机会,棕红的马疯了一般不受控制地往帐外咆哮狂奔。
女子的手死死拽着马鞍上的那一把大红流苏。憋着气的脸好像灌满了血,月光下映得通红,绽放出轻易不妥协的坚毅锋芒。
“木姚!”
气若游丝却坚定如初:“我不放手,除非……除非你答应带我一起去!”
接着入耳是“哐当”的巨响。怒喝的马踢开食盆,食盆摇晃了两下,眼见着就要压下来。
如此厚重的食盆啊,有一人之长一人之宽,压在身上五脏六腑不被挤出来才怪!良兮急中生智,咬牙在稻草堆上咕噜滚了一圈,“哗——”食盆一翻,里面的马食统统倾倒而出。
虽然劫后余生,却惊得脸色苍白,呼吸都好像停滞了,傻愣愣地瞪着那食盆,嘴唇微微颤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边的声势过于浩大,惊得棕马也是一愣,居然跟他主人们一样呆愣在当场。
听了半天这两人的深情对话,良兮适才看见他二人的庐山真面目。
一张标准的国字脸,四四方方的,跟他的彪悍个性好像很符合,眉目疏朗清晰,仿佛一根根眉毛都能数出来。他身边却是江南女子,柔若无骨,一脸憔悴。她纤细的手仍旧抓在马鞍的流苏上。
良兮在他们的注目下,终于反应过来,一拍脑袋,笑嘻嘻地:“呵呵呵……我朋友找我有事,先走了,有缘再见啊。”
脚才迈出两步,领子就被男人拎住:“姑娘打哪儿去呢?”
月黑风高夜……这话怎么听着都阴森恐怖。
良兮轻轻一颤,十指忸怩地交互戳着:“我回去睡觉。”
装作没听到啊,什么都没听到,这还不行嘛?
男人从马上一跃而下,身高优势下仍旧是俯视着她:“这么晚了,姑娘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赏月。”良兮的手往上一指,又迅速收了回来。咦,方才的月亮呢?怎么突然就见死不救消失无踪……
“大侠饶命!”
不能装脆弱就装情纯或者装装大姐大,实在不行就是狗爬式匍匐在敌人的脚下,她安良兮为了保命脑海中迅速闪现了一道道灵光,方案一方案二方案三,一个不行换一个。老娘的主意多了去了,是大侠就接招吧。
可是大侠不吃这一套,直接提起良兮的领子,右手挥出一道刺眼光芒。
女子有些不忍:“大哥。”
“她该杀。”
吓——就这么了解了,安良兮的小命……老天爷啊,实在是对不起你的大恩大德,另开小灶的关照,她就此葬身在……马棚,不能不说是一种21世纪女人的悲哀。
良兮曾经设想过很多情节,她或许能生得伟大死得光荣为国捐躯,或许是喝水呛死吃饭噎死自然而死,或许是突然猝死在某个浪漫温馨的、堆砌了无数金银珠宝的、绿叶葱葱花开遍地的……地方,却没有想到过这个充满马骚味味的客栈,客死他乡不说,一生尽头竟然只有无数的稻草作陪。